林父的病房是一个双人病房,因为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医院的生意也开始萧条,导致这间双人病房里一直没有再住进人,林父也一直没有病友。这倒很大程度便宜了子夜,常常晚上过去就直接睡在那里了。
所以每次子夜去医院就会捎上一些的生活用品,子夜提着大包东西还没进病房的时候就听到林父苍朗的笑声,推门进去,莫扬正和父亲在聊天。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昨天父亲还跟她聊莫扬,想必这段时间莫扬也是常来看父亲的。莫扬是父亲的学生,她没有拒绝他来看望父亲的理由,也无需大惊小怪的。
“爸,聊什么呢,怎么开心?”子夜笑着走了进去。
“你这丫头,这么又来了啊,知不知道我需要休息啊,医生说要静养,静养!你看,整天来烦我这老头。”林父眼皮一翻,埋怨道。
子夜是知道父亲是怕影响自己学习才这样说的,不以为然地笑笑,“李阿姨呢?”李阿姨是林父的看护。
“不是莫扬来了么,我们聊天,我怕她闲得无聊,就让她先回去了。”林父说完,又转过身来和莫扬闲扯起来。
“对了,我们说到哪里了,好像是子夜小时候有一次把她班的一个大胖子给打了那里了吧!”
“爸,你讲这些干什么,多少年前的事了,亏你还记得。”子夜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我又不讲给你听,你没有发言权哦。”林父说笑道。
子夜撇了撇嘴,不再理会,走到衣物柜帮父亲收拾衣服和物品。
而后,林父和莫扬还在聊着天:
“子夜为什么要打那男孩。”莫扬发出了一声笑声,问道。
“哎!”林父叹了口气,“子夜她妈去得早,在幼儿园可能就会受些欺负了。”顿了顿,林父继续说,“幸好子夜这孩子大大咧咧,脾气也拗,也不会让别人欺负去。”xǐυmь.℃òm
“那子夜怎么把那个男孩给打了?”莫扬问。
“我生的女儿打人是不用道具的,直接拳打脚踢,赤手空拳,也很是了得啊。”林父眉宇间浅露着丝骄傲,突然又转变语气,“结果害得我足足向那个胖小子父母赔礼赔了一个礼拜,到底谁说女儿好养活啊,我家子夜小时候皮的,真难养啊!”
“呵呵……”莫扬笑了几声,“子夜脾气本就不太好……”
子夜停下了整理衣物,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迟疑了下扬起头,笑笑说道,“爸,那时你明明还表扬为我了呢,还说我打得好,怎么现在倒有意见了。
“哪里是有意见啊,我是向莫扬推销我的女儿,多跟他讲你以前的事。”林父笑哈哈地说道。林父长期住院,并没有听到莫扬和顾苏芸订婚的消息。
莫扬和子夜都有瞬间的沉默,是子夜先反应过来,“爸,你又不是婚介所出来的,怎么也爱上前线了啊。”
林父横了眼子夜,假装生气道,“婚介所哪有像莫扬这么优秀的人,我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说完,转向莫扬,“莫扬啊,我家子夜漂亮吗?”
子夜痛苦地闭上眼睛,爸,求你别热心了。
“漂亮。”莫扬笑笑说道,漂亮修长的手指正熟练地削着苹果。
“那你喜欢她吗?”林父继续追问道。
“我……”
还没等莫扬说出口,就被子夜打断了,“爸,你还没吃过晚饭吧,我去给你买。”目光移向莫扬,“莫扬,你和我一起去吧!”
医院的走廊上弥漫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刚开始她无法适应那刺鼻的味道,但是闻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我爸的话你别当真。”
“没事。”莫扬淡淡说道
突然低语如喃的声音飘入她头顶上方的空气,“子夜,如果我当真了,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她又怎么会知道,感情是最不能假设的问题,又怎么会有如果呢。
“我今天才知道关于论坛上的事,子夜……”
“已经过去了,不重要了。”子夜果断打断了莫扬的话。
莫扬苦笑一声,恐怕现在自己连关心她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吧。
“医生说老师就要做手术了,肾源方面联系好了吗?”莫扬问。
“恩,联系好了。”
“那就好……”
“子夜姐姐。”后面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叫,是她父亲隔壁病房的小病人卓天,有着先天性的心脏病,非常可爱的一个小男孩。因为病房相隔很近,所以卓天常常缠着子夜讲故事,两人也就熟悉了。
卓天正坐在一把轮椅上,穿着蓝白病服,有点消瘦,因为长期生病,肤色是不健康的素白,但脸上却带着愉快的笑容。
“卓天怎么出来了。”子夜朝卓天笑笑,她也非常喜欢这个小男孩,他的勇敢和开朗让她欣喜,也让她心疼。
“妈妈说,子夜姐姐的男朋友来了,所以我过来看看喽。”卓天的小脸上有丝坏笑,贼贼地看着子夜。
不管在哪里,八卦都是无处不在的。
子夜和莫扬都不自然地轻咳了一下,这时候解释往往是最多余的,所以子夜也只能沉默对待了。
“姐姐,我想出去走走,你和这位哥哥可不可以陪我啊。”卓天满脸期盼的望着子夜。
“老师晚饭已经吃过了,不用再去买饭了,我们陪他去吧。”莫扬说。
子夜实在找不出拒接的理由,就点头答应了,走到卓天的轮椅后面帮他推着,“那就走吧,你这小鬼,还真磨人啊。”
因为傍晚,医院很多病人都出来散步,花园很是热闹,常常有欢声笑语传来,让人忘记这里其实是离死亡最近的地方。
子夜推着轮椅,莫扬在旁边跟着,轮椅上的小鬼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子夜姐姐,我妈妈说等我不再生病了,就给我买火影的全集。”想了想继续说,“那子夜姐姐,你有什么想要的啊,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子夜迟疑了下,“我爸爸的健康,深信高考能考好,还有……”
“子夜姐姐,你真贪心!”卓天人小鬼大的说道,“那哥哥你呢,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贪心么?半年前还没有意识到的东西,现在已经只能用梦想来渴望了。
“我没什么想要的……”莫扬淡淡回答道。
“我才不信,哥哥骗人啊。”
“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突然一手机铃声响起:everynightinmydreams
iseeyou
ifeelyou
thatishowiknowyougoon
faracrossthedistance
andthespacesbetweenus……
是经典的《myheartwillgoon》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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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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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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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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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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