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个伴手礼这样搭配可以吗?”姚汀坐在沙发上搭配着各种礼品,对孟浮生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定制的香薰出来的效果没有那么好呢?”
孟浮生在一旁整理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笑了声,“姚小姐,你已经弄了不下20种搭配了吧?就该让浅念自己弄,别惯着她。”
“那怎么行,浅念和楚诚最近忙得连轴转,今晚就要去里海了,也不知道他们行李收拾好了没。这些小事娘家人来做能分担些嘛。”
孟浮生合上一个行李箱拖到客厅角,“真想让楚诚滚过来,自己娶媳妇儿还要累着我老婆,美得他。”
“哎呀,人家甜蜜的准新婚夫妇很忙的。”
“你老公我也想做新婚夫妇,您什么时候能把这娘家人的身份做实?”孟浮生为她倒了一杯红茶。
虽说两人早就商量好了今年冬天结婚,但还是觉得日子过得太慢,又赶上浅念说什么都想体验读书的时候就结婚的这种感觉。浅念央求了他哥好几次无果,哪儿有妹妹比哥哥先结婚的,可姚汀宠她,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最终让孟浮生退了步。
这么一来就成了今年夏天浅念和楚诚先结婚,眼看着别人的婚姻都落地了,孟浮生自然更盼着冬天到来。
“井和到底几月份儿冬天?这夏天还没完了。”孟浮生问着又开始翻日历。
“行了,您都快把那日历翻烂了。”姚汀笑笑,“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周一到周五不想上学,我就把那五天的日历给撕了,还和我爸说,‘你看,又到周末可以不用去上学啦。’”
“然后呢?”
“然后我爸有一次就真的和老师请了假,带我玩儿了一整天。”说着小猫就跳上了沙发,姚汀摸着它圆圆的头,低声说了句,“浮生,我昨晚梦见我父亲了。”
孟浮生放下了手中正在叠的衣服,说,“晚上走之前去看看爸吧。”
“嗯,好。”姚汀点点头,将小猫抱起放在腿上,“诶呦,梦梦你现在怎么这么重了?这几天会有阿姨来照顾你哦。”
“是不是带点儿橘的都会变胖?”
姚汀白了他一眼,“还不是怪你,老喂它,这还不到一年都快吃成小猪了。”
“胖点儿好,看着喜庆。”
“歪理一通。”姚汀笑着起身和他一同整理行李。
下午装好了行李箱,孟浮生和姚汀出门去了花店。买了一束白菊带去了父亲的墓地,祭拜后姚汀对孟浮生说,“你去车上等我吧,我想和我父亲说说话。”
孟浮生握了握她的胳膊,轻声道,“好。”
他离开后,姚汀慢慢蹲下,抚摸那被阳光照耀着一半的墓碑。她缓缓地说,“爸,今天天气挺好的,知道您喜清静,可我和浮生还是又来打扰您了。”
墓碑一半冰凉另一半却炙热。
“说来自您离开后,我就从来没有梦到过您,昨晚是您第一次来到我梦里。”
“好奇怪,我好像梦到了您年轻的样子,二十几岁还穿着卫衣像个少年。我坐在一家面馆儿的店外,店家在外面摆着桌子,卖着啤酒。我吃着夜宵,您就坐在我斜对面,和我隔着一张桌子,可我们却一句话也没说。”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我们中间始终隔着一条宽宽的马路,我努力想要跑过去,这时下起了细雨。打在泛黄梧桐叶上的噼里啪啦的雨声让我加快了脚步,您不知道又什么时候跟在了我身后。我回头望您,您朝我向前挥手,想让我早些到家。”
“我拿着钥匙开着咱家的大门,您却站得远远的。我手打滑把钥匙掉在了地上,当我着急地弯腰捡钥匙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下一刻浮生拿着伞遮在了我头顶上。”
“我就知道,这是梦了。”
“我回头,看到您对我说:‘回吧。’”
“我在梦里都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做梦,我害怕自己醒来就又再也见不到您,便拼命地想向您走过去,却看到您在雨中望着我又说了一句:‘回吧,汀汀。爸爸就送你到这了。’”
回吧,汀汀。爸爸就送你到这了。
姚汀摸着墓碑上的字,一遍又一遍,“然后梦就醒了。”
“梦虽醒了,但您说的话,我记得的,您要放心。”
“浮生待我很好,我们很相爱,您要放心。我找到了我所热爱,会努力成为一个翻译家,您要放心。”
“您要放心勿念,我会常思。”
姚汀上车后,孟浮生温柔地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车窗摇下,电台里播放着听不太清的英文歌。他们开往前去机场的路上,好像开到尽头车就会撞入夕阳。
刚到机场浅念和楚诚就出来迎,“哥,嫂子,你俩可算来了,准备安检啦。”
姚汀将护照拿出,赶紧问,“大家都到了没?”
“到啦,都到了。”
时间紧,孟浮生和楚诚把行李箱卸下放在推车上,楚诚倒是一点儿不慌,很从容地说,“走。”
楚诚和浅念的婚礼举办在里海,但要先去德黑兰。他俩下午就去接了部分亲朋好友来到机场,大家共同前往那里,见证他们人生中美好幸福的时刻。
“汀汀姐姐!”瞳瞳拉着秦阿姨慢慢跑了过来,李沫和小柔也冲姚汀招招手。
她一一和朋友们打了招呼,蹲下亲了瞳瞳一下,问他,“开心吗?”
秦阿姨笑着说,“他昨晚开心得都睡不着觉了。”
“是嘛,那一会儿上飞机让他睡会儿。”姚汀起身扶了一下秦阿姨。
转机加上长途飞行,大概花了15个小时才到了德黑兰,浮生和姚汀带大家入住了预约的酒店先休息一天。
策划婚礼现场的团队提前一周就到了这里,与他们碰面后,确认一切安排的是否顺利。而姚汀和浅念便先回了酒店房间,留下浮生和楚诚和他们继续商讨细节。
“紧张吗?”姚汀开了瓶红酒。
浅念用力点点头,“感觉特别不真实,想象不到自己后天就要嫁人了。”
俩人举杯轻碰了一下,姚汀笑着说,“为人妻自然会紧张的。”
浅念坐在椅子上,流露心事般说道,“汀汀姐,明明结没结婚,我们都在一起生活,不会有什么差别,可我心里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你和我哥。”
“傻瓜。”姚汀揉了揉她的头发,却也心里发紧,柔声说,“我也舍不得我们浅念啊。”
“你哥也是,他最近每天晚上站在阳台上抽烟,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你知道他多疼你。”
浅念的眼泪“唰”一下就流了出来,哭着说,“要不然我别嫁了。”
姚汀赶忙抽出纸巾递给她,“你啊,瞎说什么。阿诚要听到,还不气死。”
“管他呢,再说他敢乱生气吗?”浅念擦掉眼泪,笑着说。
姚汀浅笑,“你和阿诚往后就好好过日子,他宠你,你也要多关心他。两人在一起难免会有磕绊的时候,要多沟通,他一定不会委屈你的。”
“嗯,我知道。”浅念认真听着,“汀汀姐,你也要和我哥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
“会的。”姚汀和浅念将酒饮尽。
“真好。”
“嗯,真好。”
孟浮生和楚诚送走策划婚礼的人,在酒店门口靠着柱子点着烟,抽了半根才从刚刚听的复杂的婚礼流程中缓了过来。
“你都记清了没?”孟浮生问。
“差不离。”
“晚上把整个流程整理一下,给我发一份文档。”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要财务报表。
“成。”
长兄为父,孟浮生现在的心情很复杂,都想到了要是以后女儿出嫁的那一天,他估计自己能疯,又问楚诚,“什么感觉?”
“说真话假话?”楚诚看向他。
“废话。”
“那我就说真话了。”楚诚笑得坦率,“就一个字,爽。”
“嗯?”
“你妹终于是我的了。”
“滚蛋。”孟浮生捻灭烟,带着笑意骂他,“你他妈只活一天?”
“错了,哥。”楚诚认错的速度倒是极快。
“我认真点儿,感觉幻梦幻真吧。”楚诚的语调也变得认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从个破巷子到今天有车有房,还能娶浅念,仔细想想这概率比刮彩票中头奖还低啊。”
“路还长,要做的事儿也多着呢。”孟浮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白。”楚诚站直,俩人往酒店里走。
各自刷卡开门的时候,孟浮生顿了一下,“阿诚。”
楚诚回头。
“浅念就交给你了。”
闻言,楚诚郑重地点头道,“嗯,哥,你放心。”
第二天早上,安排亲友们都上了租的车,从德黑兰要开大概4个多小时先到恰卢斯才能抵达里海。
一路蜿蜒曲折,公路旁的风景美得壮丽,万木葱茏,绿茵丛生。当地的伊朗人有很多会自驾来这里度假,度假就在路旁随性地扎起白色的帐篷,烧烤喝酒游玩。
孟浮生和姚汀单独开着一辆跑车,姚汀看着车窗外,风将她的长发吹得飘扬,她不禁感叹道,“这儿真美呀,你什么时候考的国际驾照?”
“记不太清,好像三四年前?”
“去国外有过什么艳遇嘛?”
孟浮生眼里含着笑意看了她一眼,故意说,“有啊。”
“那我们孟先生就说来听听。”
孟浮生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一本正经地说,“遇到过一女生,追着送我花儿,躲都躲不开。”
“这不就是卖花的小女孩儿吗?”m.χIùmЬ.CǒM
孟浮生笑出声,“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为了掩盖真正的艳遇吧?”姚汀瞪他。
“没。”孟浮生嘴角上扬,“我是为了烘托自己抢手,让你为我吃点儿醋。”
“哈哈,你少来。”
到了恰卢斯,天空中的云稀薄,阳光倾洒在五颜六色的房顶上。正赶上当地中午放学的点儿,一下车就看到成群结队的学生结伴回家。学生们看到有外国人出现,竟然还有几个特别开朗的围过来打招呼,有的还要一起拍张照,可见这座城市里的人很热情。
“真神奇,感觉不管是哪儿的少年少女的学生时代都是相似的。”姚汀看着前面几个男生女生走在阳光下,正打打闹闹地说着自己听不懂的波斯语,而她却好像完全能想象到他们在聊什么。
“是啊,咱们那时候也是这样吧。”太阳有些晒,浅念举着丝巾躲阳光。
他们租了一栋海滨别墅,孟浮生给姚汀带上了墨镜,让她俩先带着亲友参观参观并分配下房间,他和楚诚忙着搬行李。
“好帅啊。”浅念看着他俩一手一个行李箱,小麦色的手臂充满了力量,不由感叹道。
“你老公和你哥谁更帅?”姚汀问她。
“那还是我哥,你老公更帅!”
“没白疼你!”
俩人站着也不动,带着亲友在这里明目张胆地一直看着他俩犯花痴。
“看见了吗?地球上唯二好男人都有主了。”
“我怎么就没这命?”
“别被假象迷惑了,老板只对人夫人好,他在公司严格得我一秒都不想见到他。”
“所以你说咱老板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借用楚总的话来说,”那女人胳膊搭在问话者的肩膀上,“你们不需要知道孟浮生是个怎样的人,只要知道他很爱姚汀就够了。”
“楚总杀我。”
“哈哈哈哈。”
夏季的热浪还是不容小觑,孟浮生和楚诚搬完行李后,身上的t恤都被汗水洇湿了。回到房间后,孟浮生直接将半袖脱掉,大口喝了几口冰镇的水。
“你是在勾引我吗?”姚汀躺在沙发上,盯着站着冰箱旁的孟浮生的腹肌。
“管用吗?”孟浮生笑笑按了下窗帘,遮了一半的窗户。
“特别管用。”看得姚汀脸颊都泛红,笑嘻嘻地说,“刚进来的时候看外面还有游泳池,可以去游。”
“可以啊,但我还是对这个浴缸比较感兴趣。”孟浮生指了指落地窗旁,“这儿空间大,做起来会很方便。”
下一秒姚汀就把抱枕扔了过去,制止了他更近一步的畅想。
午后小憩一会儿,下午便忙得不可开交。从什么婚礼礼服、捧花、戒指,到场里所搭的花藤、酒水、礼品都要最后一一核对,做到万无一失。
大大小小的事忙完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浅念累得挨床就睡,一会儿还要起个大早化妆,完全没有结婚前一晚睡不着觉的心情。
相同的一场仪式对于不同的人,在他们的脑海里构成的回忆也是不同的。
清晨,姚汀帮浅念带上了项链,看着镜子里的她说,“我们浅念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
浅念握紧她的手,笑得明媚,旁边拍照记录的人也将这一刻拍摄了下来。
姚汀觉得婚前准备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可到了结婚这一天,进度条像被按了八倍速。宾客们把酒言欢,大提琴声悠扬婉转,伴郎伴娘们牵着瞳瞳和其他小花童一一到来。
姚汀看着站在神父旁的楚诚紧张得一动不动,她和他一样,都在等待那个时刻来临。
当孟浮生牵着浅念站在红毯的另一端时,所有人立刻欢呼鼓掌,将花篮里的鲜花撒落。姚汀却像是听不到这一切,只觉得有一束最耀眼的光,投射在浮生和浅念身上。浅念婚纱的裙摆缓缓拖动,他们一步步走来,走到楚诚的身旁。
她看到当浮生将浅念的手交给阿诚时,浮生的眼眶微微泛红,只说了句,“好好儿的。”
交换誓词,戴上戒指,掀起面纱,缠绵亲吻,所有人都在祝福着他们。
最后楚诚对哭成泪人儿的浅念说,“我不信的事儿有很多,甚至有的曾经相信现在也不信了。可唯独在娶你这件事上,我没有一刻怀疑过自己,因为你是我诚心所念。”
诚心所念,必有回音。
浅念毫无意外地将捧花抛到了姚汀的手里,她敲了敲香槟杯,调皮地说,“下面可是到了我要接收你们祝福的时刻了,好日子得多听好听的话,麦克风我都摆好了,请大家踊跃真情告白我!”
亲友们笑作一团,浅念和楚诚的朋友同学便都上去祝福,大家说到动情处难免会落泪,到了最后,安排的是姚汀上前讲两句。
姚汀拍了拍麦克风,钢琴师弹起了轻缓的旋律,她看着坐在台下的浮生,又看了看浅念和阿诚还有其他宾客,笑着说,“浮生第一次带我见浅念时,我们还在读高一。浅念那时就拉住我的手对我说,汀汀姐我们以后要做家人。”
“我当时其实一下就愣住了,因为家人这个词的分量太重。而我们多幸运,如今真的成为了一家人。”
“我们在没有遇到对方之前,残缺又脆弱,可或许山谷真的听到了我们那年的呼唤,”姚汀看了一眼浅念,眼眶瞬间湿润,她用手在眼旁迅速扇了扇后道,“不行,我答应了浅念我不会哭的。”
宾客们都笑了笑,小柔和李沫还喊了句,“没关系!”
浮生从台下起身,走到她身旁,递给她方巾,他揽了一下她的后腰侧说,“没事儿。”
姚汀又止回了眼泪,继续笑着说,“我学翻译以来,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词,是恩德贝勒语,叫ubuntu。”
“它的意思是:我在你眼里看见了自己的价值,而你也在我的眼睛里看见了最可贵的自己。”
“我想,我们几个之间的感情大概就如同这般吧。有了彼此的我们,不再残缺脆弱,我们坚强而勇敢。阿诚和浅念一定会很幸福,我也希望在座的每一位朋友都能找到这份‘ubuntu’。”
掌声夹杂着欢笑声,晚宴觥筹交错,语笑喧阗,孟浮生对姚汀说,“我们去散散步,让他们去闹吧。”
“好啊。”姚汀拉着瞳瞳问他,“要不要出去看海呀?”
瞳瞳立刻点点头,孟浮生笑着将他一手抱起,“小伙子还挺重。”
正往外走就碰到宫观洋往里赶,他看见俩人出来错愕地说,“结束了?”
“我都以为你不来了,宫观洋!”姚汀摇摇头,“正热闹着呢。”
“我的错,飞机晚点了,你俩这是去哪儿?”宫观洋看向孟浮生。
“散步。”孟浮生的眼神示意了一下海边。
“要不带个我?”宫观洋故意打趣。
“那你还是直接坐飞机回吧。”
“太狠了吧你,我还给你妹包了个大红包。”
“成,那你进去坐坐。”
“奸商。”
“过奖。”
......
“好啦,你俩幼稚死了。观洋你先进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姚汀道。
“行,不闹了,先进去道喜去了。”
宫观洋刚拿起一杯香槟,可周围人太多,旁边的一个女人不小心撞到了他。大概是丘比特也贪杯喝醉了酒晃了神,一不小心把剑射在了酒杯上,但总归缘分已经悄悄来临。
姚汀穿着白色的礼服手里拿着高跟鞋,她像是海水上的一朵浪花。孟浮生将西装外套脱掉,俩人走在沙滩旁,海水时不时没过他们的脚踝,清清凉凉。
瞳瞳撒了欢儿似的跑在前面,海浪声一拍又一拍地涌来,大海一望无际。
“瞳瞳,你喜欢里海吗?”姚汀喊他。
“超级喜欢!”瞳瞳又赤着脚奔跑回来。
“其实里海不是海,是湖,但是很大很大。”姚汀对他说。
“可在我心里是海呀!”瞳瞳仰头说道。
“那你觉得大海是什么颜色?”孟浮生问。
“应该——是光色的!”
“嗯?”
“因为大海白天的时候能盛阳光,晚上能盛星光、月光,所以是光色的!”
孟浮生和姚汀笑笑,而瞳瞳也跑去一旁捡贝壳了。
星光璀错,孟浮生和姚汀坐在沙滩上,咸咸的海风吹过,带来了湿润的气息。海天一色,恬静自然。
“里海真美啊。”姚汀数着天上的星星。
“嗯,也得看跟谁来。”
“怎么了?”
“和你在一起,感觉去哪儿都有意思。”
姚汀更靠近了他几分,“我也是啊。”
“下午的时候里海上方的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粉色,还有海鸭和渔夫,还想再看好多遍这样的景色。”
“那咱们明儿再来。”孟浮生应道。
两人躺在沙滩上,姚汀枕着孟浮生的胳膊。
忽然间,孟浮生在月光下望着姚汀的侧脸,问她,“你有什么后悔的事儿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姚汀和他视线相对。
“就突然想到了。”
“有。”姚汀听着夏夜的虫鸣声,“有时候会想如果......我当时能再勇敢一步就好了,留下来而不是选择离开。”
孟浮生将她吹乱的长发抚在耳后,温柔地拥抱着她。
“你呢?”姚汀问,“有后悔的事吗?”
“有。”他回答得很快,让她微微有些讶异,她以为他是不会后悔的人。
孟浮生温润的声音与海浪声一同传来,“那年在山谷我想对你说。”
“我爱你。”
“因为有你,我才能骄傲地面对伤痛。”
“我爱你。”
那年考试结束后,姚汀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旁边的人突然说,“喂,谢谢。”
姚汀侧身望向他,一下没反应过来。
“谢谢你刚刚叫醒我。”孟浮生的手指点了下手腕处的手表,他的声音有些野性。
姚汀一想到刚刚,就又忍不住想笑了,她笑着连忙摆摆手说,“没事儿,你晚上早点休息。”
“要回家吗?”
“啊,对。”
“那走吧。”
姚汀和孟浮生一同出了教室,渐行渐远,消失在了人群中。
(全文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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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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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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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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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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