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眼前的格局,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陆泽漆的卧室应该在二楼右侧第二扇窗的房间,此时那扇窗里却一片黑暗。
陆学长不在?于苏木蹙眉,不管了,即便不在,她也要亲自验证一番。
其实于苏木并没有江梁想象的那样胆大。
以前她是个连晚上一个人睡觉都不敢的姑娘。可十一岁时,她经历了黑暗,遇见了那个改变她一生的人,是他教会她要独立,要勇敢,这个世界除了自己,没人能一直帮你。
所以她来了。
她想见他,尤其是当她知道他便是当年的陆泽时,更是特别特别想见他。
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他从陆家带出来,也没有耐心等江梁他们想对策,可她想见他,这样的“想”,让她有勇气爬墙而入,走到他面前。
做想做的事,见想见的人,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做的最任性而自由的事吧。
于苏木其实不擅长爬墙,但擅长爬树。
小时候她经常在外婆家跟父亲玩时,父亲常常会将她举在肩膀上。
外婆家的院子里有一棵年代久远的大树,于苏木便总嚷嚷着要父亲把她举到树上。
父亲宠溺她,几乎没有不答应她的事。
也是如此,让她练就了一身爬树的本领。
此刻,于苏木蹲在树上,方才在墙上时发现这棵树离得近,便爬了过来,此刻正犹豫要怎么在下去之后不被人发现。
树下是一大片空旷的草地,太过于空旷以至于很容易被来往的人发现,显然这里并不是落地的好地方。
于苏木思量一会儿,决定回到墙上,找其他路,正转过身之际——
“你在做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她一愣,往下看去。陆泽漆站在树下,神情沉静而冰凉。他穿着黑色的毛衣、休闲长裤,愈发衬托出他的气质,清致无瑕,隽雅高华。
于苏木格外惊喜,刚想叫他,蓦地想到自己所处的位置,怕这一声叫惊了其他人,赶紧闭了嘴巴。
“下来。”他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于苏木这才发现他语气里的冷漠,她愣了愣,回了句:“好。”
她从树上小心地爬下去,好在t市最近并没有下雨,树干很干,不难爬。
在她爬下去的过程中,陆泽漆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并没出手帮忙。
见她安全着陆后,他便转身往屋里走去。
于苏木心知他生气了,忙跟了上去。
没想到以为难以靠近的陆宅竟然这么轻松便进来了,完全在于苏木的意料之外。
陆宅并没有江梁口中所说的那么恐怖,反而令人感觉多了一丝历史的厚重。
屋内的设计依旧是中西式结合,中式的桌椅,哥特式的肋状拱门,欧式壁炉与风琴。每一样,对于从未见过的于苏木而言,都是新鲜而神奇的。
但她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好奇心,乖乖地跟着陆泽漆走上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一路上,他们并未遇见任何人,仿佛这个偌大、奢华的房子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人。
一直走到二楼的一间房门口,陆泽漆打开门走进去,于苏木参照地图上的标志,知道这里是他的卧室。
典雅的中式风格,整个房间以木质色调为主,古色古香,典雅大方。
于苏木不由得想,如果有人想从陆泽漆的家居装饰来猜测他对颜色的喜好,应该是件很难的事,因为他在陆宅的卧室与他在b市的公寓和办公室截然不同,完全是三个跨越度很大的风格。
陆泽漆进门后,在卧室的沙发上坐下,面无表情地盯着站在面前的于苏木。
于苏木不敢坐,站在他面前,像个犯错的孩子。
“有什么要说的?”他首先开了口。
于苏木咬了咬唇:“江梁他们有急事找你,但一直找不到,我便让他们带我来找你……”
“还有。”
“来了这边之后,正门进不去,只能……爬墙。”后面两个字她说得没什么底气,毕竟爬墙进别人家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
“还有。”
“还有……还有……”
“嗯?”他皱了皱眉,令人倍感压力。
“嗯……”于苏木又咬了咬唇,最后才说,“好了,是我自己想见你,其他的都是借口。”
“不过……”于苏木低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你给江梁他们打个电话吧,他们的确有事情找你,好像说云南总公司那边出了点儿事,你的电话又一直打不通……”
陆泽漆看了她几秒,终于坐起身。
于苏木悄悄地松了口气,以为他真的要打电话,谁知道下一秒竟然被他拽着手腕扯进怀里。
被他拉着坐在他的腿上,于苏木顿觉周身一片难以名状的温暖。
陆泽漆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颈项与长发之间,喷出来的气息触及她的肌肤。于苏木垂着头,悄悄地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他的大手上,若有所思地把玩着。
他的手很漂亮,掌心的纹路清晰而干净,听说这样的手,命很好……
她的食指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一撇、一横、一竖……
当她写完五个字后,大掌的手掌合起,与她十指紧扣。他声音低沉而沙哑:“即使对我表白也不能弥补你做错的事。”
她习惯性地咬唇,他凝视着她,目若深潭,似乎能望进她的心里。
她闭上眼睛,倾身向前,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半秒后退开,一双澄净如水的眸子望着他,似乎在说:“这样可以吗?”
他没吭声。
她垂眸,面色绯红,再一次吻上去。
这一次不仅是停留一会儿,而是生涩地学着去吻他,聪明如她,在这一方面的技巧却真的不怎么样。
陆泽漆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忽然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力度,密实地封住了她的唇,仿佛是对她在他掌心写的“我很喜欢你”浓烈而炽热的回应。
不同于她的吻,他的气息霸道而直接,让她很快便陷进眩晕与迷惘之中,无法思考。
相当长的沉迷过后,他终于放开她,她软软地靠在他的怀中,心一如既往跳得飞快。
安静的房间中,谁都没开口。
她听见了他的心跳声,不低于她,她才发现,原来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也是紧张的,与她不相上下。
她稍微换了个姿势,聆听他“怦怦”的心跳声。
他发现了,便问:“你在做什么?”
她嘴角勾起,露出一抹调皮的笑:“原来你也会紧张啊……”
不用说得太多,聪明的二少爷便知道她话中的意思。
他板着一张脸,严肃地告诉她:“这是大脑接受兴奋刺激引起的状态,神经系统的正常反应。苏苏,我是个正常人,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紧张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呀,真的需要这么一本正经吗?
于苏木在心底偷偷地笑了一下,决定不拆穿他:“江学长他们还在外面等我,你真的不打个电话给他们吗?”ωωω.χΙυΜЬ.Cǒm
“这里整栋房子的信号都被屏蔽了。”也就是说就算有电话也打不了了。
于苏木问道:“难怪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那江学长他们怎么办?”
某人慢悠悠地说:“他们喜欢等,便让他们等一夜好了。”
“……”
于苏木本以为陆泽漆只是开玩笑,但当他让人将晚饭端进他的房间,她才知道他是认真的。
“二少爷。”门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晚餐给您送来了。”
于苏木立刻有意识地躲在门口看不见的偏角。
陆泽漆走到门口,将托盘端了进来,看着她的动作,不言语。
她微窘:“我怕……他们发现。”
陆泽漆将饭菜搁在沙发边的桌子上:“吃完饭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于苏木诧异:“我晚上在这里睡吗?”
陆泽漆反问:“你想去哪儿睡?”
“没……”
于苏木端着碗吃饭时,陆泽漆在浴室洗澡。
饭菜虽然看着简单,但味道很好,餐盘上放着两瓶纯净水,是陆泽漆在电话里特意交代的。于苏木每次见他喝饮品几乎都是纯净水,看来,他对这个比较情有独钟。
于苏木吃得很快,吃完后无事可做,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七点了。
她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左上角,果然一点儿信号都没有。
她走到落地窗边,往外看去,不得不说,陆宅是个非常适合人居住的地方,不但内部装饰独特,连外面的植物和夜景都分外好看,主人精心的打理将整个园子雕琢得一步一景。于苏木觉得自己置身其中,可以什么都不做,只在落地窗边望着窗外,便能欣赏一天一夜。
身后传来推拉门的声音,于苏木回头,便看见淋浴完的陆泽漆走出浴室。他套了一件冷质感十足的黑色睡袍,正慢条斯理地系着腰间的带子,白皙精壮的胸膛多看一眼,都令人心猿意马。
于苏木有些窘迫,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风景,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陆泽漆向她走来,落地窗倒映出他们的影子。他站在她身后,好像能看出她眼底的慌乱。他的嘴角似笑非笑,薄唇贴近她的耳朵:“好看吗?”
于苏木故作淡定:“好看,外面的风景很好看。”
“我呢?”
“……”
于苏木望着落地窗上两人的倒影,他站在她身后,双臂环绕着她的腰,听人说,这样环绕式的拥抱,能给予女人最大的安全感。
即使倒影模糊,她也能看见他深邃的双眸和棱角分明的俊脸。这样一个男人,怎能不好看?
“好看。”她靠在他怀里,轻声说,“你比风景还好看。”
可是看风景不会害羞,看多了你却容易羞红脸啊……
于苏木不想在这个令她脸红的话题上转悠,便转移话题:“说真的,你家里很漂亮,外面是风景,里面像个博物馆。”
“想参观?”
于苏木眼睛一亮:“可以吗?不会被发现吗?”
陆泽漆说:“早在你爬墙时,已经被监视器拍到了,你说呢?”
于苏木诧异,瞪着圆溜溜的双眸:“那怎么没人来抓我?”
似乎被她这个自然又有趣的表情逗笑,陆泽漆扬了扬嘴角:“陆家老太爷出门了,否则你以为你能在树上待多久?”说着,牵着她往楼下走去。
于苏木才恍然大悟,刚才有人送餐时,她躲避的动作多么多此一举。
难怪那时他望着她的眼神,分明觉得她是个傻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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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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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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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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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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