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可回个了“谢谢”,然后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她脑子突然清醒了些。
她刚才居然叫于简帮她盯梢,这种小气吧啦扭扭捏捏的事,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程亦可叹了口气,大道理都懂,就是真遇上就做不到泰然自若。
“叮——”又是消息提示音。
【于简】:徐工送她去地铁站。
程亦可蹙眉,这是不是就有些过了?刚平息下去的不痛快又上来了。
她安慰自己,俞筱洁是女生,俞筱洁是他直接下属,他要为她安全负责。
片刻,程亦可就推翻了这些自我安慰。
她瞥了一下时间,现在也不晚啊。送去地铁站?那是不是没喝酒,就直接开车送回家?就像以前送自己那样?
依徐菓的性子,一个普通的女下属,他是做不到这一步的。如果他没那个心思,俞筱洁主动提出,他也会拒绝吧。
程亦可摇摇脑袋,给徐菓想了一个特别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喝酒了,今天不打算开车回来,打算坐地铁,正好和俞筱洁同路。
她脑袋中的思绪反复跳动,直到半个多小时后,密码锁的声音响起。
程亦可躺在沙发上没什么动作,她抬了下眼皮,有些心虚:“回来啦?”
徐菓单手松开领带,“嗯”了一声回应。
“你怎么回来的啊?”程亦可抿了一下唇,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突兀,便补了一句,“不是喝酒了吗,应该不能开车吧?”
“想什么呢?”徐菓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换了拖鞋往厨房的方向走,“叫的代驾。”
叫的代驾?
那就是特意去送俞筱洁的咯?
程亦可看着厨房的方向,直到他出来,才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玩手机。
徐菓好像也没发现不对劲,径直上了楼。
过了一会儿,他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头发有些湿,凌乱的散在额头。
徐菓自然的拉起躺在沙发上的程亦可,然后坐下,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徐菓摸了摸程亦可的脸颊:“可可。”
“嗯?”
徐菓调整了一下坐姿,弯下腰,用额头碰了碰她鼻尖:“跟你说件事儿。”
程亦可心下一顿,第一反应是自己让于简盯梢被他发现了。
果然,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
是不是又要教训自己对他们的爱不自信?好像已经不简单是这样了,这好像是对他基本人品都不信任。
程亦可咽了一口口水:“你、你说。”
徐菓:“周日早上的飞机。”
“啊?”程亦可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出差的时间。
“不是周一吗?”
知道她可能会生气,徐菓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小姑娘脸上没有一丝气愤,她眼睛半拉着,全是委屈。
徐菓克制自己想欺负她的冲动,在她湿润的眼皮上亲了亲,温柔道:“早点过去,早点回来。”
程亦可:“。。。。。。”
“你说对不对?”
程亦可被引诱了,然后点头。
徐菓又亲了亲她眼睛,像羽毛般扫过,带着安慰。
原本那些不痛快全部被即将分离的情绪压制。
程亦可觉得自己挺幼稚的,他是工作,又不是玩儿。
她不想这个时候在他面前掉眼泪,展示自己的脆弱和不成熟,于是小心翼翼的推开徐菓,哽咽道:“我先去睡了。”
说完,她便起身回房。把手机充上电然后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程亦可就听见徐菓进房的声音。
他躺上床,从背后抱住自己。
夜晚,静。
程亦可心里的委屈劲儿又上来了,就像一群蚂蚁爬过心头,很轻,却无法忽略。
“可可。”徐菓呼吸滚烫,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生气了吗?”
程亦可小声否认,带着鼻音:“我没——”
徐菓叹了一口气:“没关系,跟我生气也行,就是别自己难受。”
程亦可睁开眼睛,眼睛里已经有了一层水雾,她没回头,轻声问:“你今天为什么要送俞筱洁啊?”
不等徐菓说话,程亦可开始承认错误。
“我今天,让于简帮我看着你。”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没忍住。”
“你们天天在一起,她又挺好的一个人,而且。。。。。。”程亦可抿了抿唇,“她以前就很崇拜你。”
程亦可确实心里藏不住事,也不想自己在那儿猜来猜去,说完心虚的抽出自己的手拽了拽被子。
徐菓等了几秒,等她说完,确定她说完,才伸手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程亦可眼里含泪,倔强又委屈的样子,徐菓伸手,指腹温柔的摩挲她的眼角。
她咬住下嘴唇,小声发问:“你是不是又要生气了?”
“不敢。”徐菓扯了扯嘴唇,“我已经被你吃的死死的。”
程亦可被他的话噎住,那些情绪也因他这话消散了些,嗔怪道:“我哪有?”
徐菓把她脑袋揽进怀里,妥协道:“是,你没有。是我自愿的。”
他低头亲了一下程亦可额头:“我是想跟俞筱洁说清楚。”
程亦可有些惊讶:“你知道?”
徐菓发气的捏了一下程亦可耳垂:“嗯。”
程亦可抬头,一脸好奇:“那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说。。。。。。”
“算了算了。”程亦可伸手捂住徐菓的嘴,“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徐菓眉眼收敛,逗弄的亲了一下她压在自己嘴上的掌心。
程亦可立马收回小手,掌心湿润,又痒又麻。
徐菓眼角含笑:“不生气了?”
“不生气。”程亦可撇了撇嘴巴,“就是伤心。”
徐菓见她逗自己,也不生气,应和她:“怎么又改伤心了?”
程亦可重新对上他的眼眸,眨巴着大眼睛:“要不明天pm培训我请假吧?”
她想陪他。
见他微微跳动的眼皮,只一瞬,程亦可立即改口:“我开玩笑的。”
徐菓叹了口气,嘴角有些笑意:“怎么还怕我?”
程亦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怕他。
以前就是因为他是上司,也不了解,单纯的害怕。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他一个严肃的眼神甩来,她还是心里怔怔的。
程亦可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像安抚小孩儿一样的拍着自己的背。
可能,不是怕。
是爱吧。
爱到不想他有任何的不高兴。
爱到想把自己变得更好。
第二天,程亦可上完pm培训课,和徐菓一起吃了一个晚餐,然后才回家。
徐菓的班机是早上七点多,所以他凌晨四点就得起床。xǐυmь.℃òm
现在,得把东西收拾好。
“哥哥。”程亦可站在旁边看他收拾东西,“你会想我吗?”
徐菓觉得她那是废话,给了她一个眼神,继续收拾行李,没搭理她。
程亦可来劲儿了:“那就是不想咯?”
程亦可难得逗一下他,也是因为他要走,不想气氛太过低沉,她小嘴巴巴个不停。
“可是我会想你欸。”
“我看外国女生都个高,前凸后翘的,身材辣的很。”
“哎——”程亦可叹口气,调侃,“你会不会舍不得回来了?”
“咔!”徐菓扣上行李箱,然后放置一边。
他站起身,走向程亦可,一把捞过她柔软的身子。
身高带来的压迫感无法忽视,程亦可双手抵在他胸前,有些后悔刚刚对他的调侃。
“我想不想你,爱不爱你。”徐菓低头凑近,声音低哑,“你不知道?”
程亦可抬头,他眉眼之间全是浓郁的情欲,毫不遮掩,他的唇色红润,微微张开,像是在引诱她一样,让她沦陷。
下一刻,她就被徐菓竖抱起来,往房间里走。
程亦可惊呼:“你收拾东西呢。”
“收拾完了。”徐菓把她扔在床上,直接压了上去,声音蛊诱,“刚办正事了。”
程亦可:“。。。。。。”
程亦可是被细微的声音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身边已经空空荡荡。
她立刻下床,连拖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客厅只开了过道灯,洗手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徐菓洗漱完出来,就看见程亦可光着脚站在那儿。
他知道程亦可睡眠比较浅,已经很注意,很小心了,没想到她还是醒了。
徐菓上前拦腰抱起她,语气故作严肃:“不许不穿鞋。”
程亦可揪着他的衬衣,一开口就带着委屈的鼻音:“我想送你。”
“乖,再睡一会儿。”
“你昨晚可不是这样说的。”程亦可抽抽噎噎反驳,“你不让我睡来着。”
想着昨晚徐菓的疯狂,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动作,还有他咬着自己耳朵说“想听你哭,想听你求饶”。
她哭了,也求饶了,可是他还是不放过自己。
程亦可红了脸,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菓没管她,觉得她那害羞劲儿是治不好了,他把她放在床上,帮她盖上被子。
“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徐菓说完这话,脸色有些不自然,那个不好的回忆涌入,瞬间被他推压回内心最深处。
他压了压程亦可的被子:“你好好的,有事给我打电话。”
程亦可企图挣扎一下:“我真的想送你。”
“你还让不让我走了?”徐菓笑道,“想当个祸水?”
见程亦可还是皱着张小脸,他收敛笑意,脸上全是温柔:“宝宝,这么远,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程亦可只好作罢。
徐菓走后,俩人天各一方,有很大的时间差,交流也少了。
很快就到了年会的日子,程亦可也沉浸在热闹的气氛中。
她今天是c位,穿了红色带毛边的旗袍,头上挽着两个小丸子,刘海也夹成波浪卷,像个发财送福的娃娃。
她自拍了两张给徐菓发过去,然后才上台。
表演结束,研c只获得一个参与奖,奖品是个毛绒玩具,自然而然的到了她手上。
程亦可回到家,又发了一张毛绒玩具的照片过去。
她放下手机卸了妆,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发现徐菓已经回消息了。
【徐菓】:你这是照骗。
【程亦可】:???
接着徐菓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照片中的程亦可站在舞台上,动作滑稽。照片下面还有播放条,应该是视频截图。
这视频截图当然不能跟自己的自拍相比。
程亦可气极了,直男就是直男,隔着太平洋也能把人气死。
她把手机按压在胸口,打算冷落他五分钟再回消息。
“呜——呜——”
程亦可一看,徐菓居然发了视频通话邀请。
她理了理头发,然后接通。
徐菓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镜头晃了晃,又稳住,然后就是他吃早餐的画面。
徐菓看向镜头:“十一点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徐菓点点头,自恋的得出结论:“想我了。”
程亦可也不否认,对着镜头理了理刘海:“什么时候回来,确定了吗?”
“快了。”
程亦可手一顿,语气正经:“真的吗?”
“真的。”
她眼睛弯成月牙,对着镜头没羞没臊:“哥哥,想你了!想你了!想你了!”
屏幕上的徐菓放下手中的食物,微微后仰,脸上的笑格外宠溺张扬。
程亦可还在撒娇,屏幕上方突然插进电话。
是何东帆打来的,这么晚了,肯定有事。
程亦可给徐菓说了一声,急忙接听。
她还未开口,就听见何东帆急切又严肃的声音。
“亦可,来公司,现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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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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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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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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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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