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晴子走出电梯,直奔会议室走去。她穿着白纱裙,上面是件小皮衣,走路如风。遇见她的公司职员全都扭脸看她,她也不管,迈开大步径直朝前走,在前面遇见一个人,也穿白纱裙,上面配件小皮衣,就像从镜中走出的女子,一左一右她的翻版,或者说,梦境里的双胞胎。
“嗨,晴子,我们今天穿撞衫啦!”
“是呀,像对双胞胎!”
“古总呢?”
“在会议室。”
古天驰早已在会议室等她们。晴子见面说:“刚才在地下车库停车,我又想到一个好创意,等战术牛仔裤这一波官司打完了,我们就着手进入新项目。”
“枕戈待旦,志枭逆虏。咱们先把艳阳公司状告咱们侵权的事了了,然后就进新项目。晴子的设计很超前,总是跑在我前面,我现在是以奔跑的姿态在追。”古天驰坐在宁子璇和晴子两个人中间,跟她俩一起开会,觉得很踏实。
不知不觉间,她俩已成他的左膀右臂。虽然他们不在一家公司,但确实是左膀右臂,这很神奇。
他有时眼前会出现一个画面:他变成一只神奇的大鸟在空中翱翔,一左一右的翅膀,竟是由穿白纱裙的两女子扮演的,她们是他的熟人,好友,合作伙伴,但他却一下子想不起她们的名字来。一觉醒来,发现这只是一个梦。
小梦初醒,阳光正好。宁子璇和江山晴子走进来,恰好她俩今天都穿了白纱袖,莫非“扮演”翅膀的就是她俩?
茶已泡好。会议开始。
古天驰说:“我听说束一梅昨天下午擅自闯到你公司,说是要跟咱们的项目打官司?还拿来了律师函?”
晴子说:“是的,束一梅说,我的战术牛仔裤方案,一女二嫁,一个设计方案给了两家公司,所以他们要把咱们告上法庭。”
“有证据吗?”
“有,束一梅说,电子邮件就是证据,而且是铁证。他们留了相关资料。”
“这个官司非打不可!”宁子璇说。
古天驰沉吟片刻,拿出手机给律师沈复打了个电话。电脑上出现可视电话连线中律师的脸——一张相当英俊的男人的脸。
沈律说:“现在我们的思路可以不要在‘牛仔裤’那桩案子上,要从其它方向入手,我有一个主意,不如我们反诉‘艳阳公司’,告他们偷拍制造绯闻事件,还有就是发布会全场黑灯,这是人为事故,我听说是张艳阳让一个叫黄强的黑客干的。”
“黑客?黄强?”古天驰恍然大悟。“原来是黄强,他原来是我们公司技术的,后来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
“那现在事情的关键点就是找到黄强。”
“好!”
束一梅私闯工作室,打响了商战官司的第一枪。沈律师说得没错,现在事情的关键是要找到证人黄强,找到黄强就知道那天断电到底是谁让他这样干的。可是这个黄强要怎么找?他是做it的,大的it公司好办,找关系去查找一下就好,可万一是小公司呢?万一他根本没有公司、根本没上班呢?到哪儿去找他?大海捞针啊。
街灯亮起时分,古天驰的奔驰车已奔驰在路上,风驰电掣。后座上坐着两人,一个是女作家宁子璇,另一个是设计师江山晴子。古天驰再次想起那个在空中飞行的梦,一左一右两个翅膀,她们有着洁白的羽毛和飞行的姿态,跟着他叱诧风云,闯荡商界。
“晴子,你说这个黄强会愿意上法庭给咱们作证吗?”
“我看悬。”
“怎么讲?”
“据我所知,这个黄强是名牌大学毕业,学it的,人生的上半场都是一帆风顺的,考高分,进名校,读研究生。可是他缺一课,就是从没好好谈过一场恋爱,在他快要人到中年的时候,遇到了这道坎,他遇到了自以为很爱他的歌厅小姐,从此身陷其中,人生从此崩塌。”
“那我们就从拯救黄强开始吧!”
2、
黄强住的地方,非常难找。在曲里拐弯的城中村,车也没法停。古天驰他们三人把车停在较远的地方,然后开始步行。古天驰走得飞快,两位女士跟在后面一路小跑,三人好像一个竞走小组,路人皆侧目。
在一处破败的平房里,他们终于找到黄强。没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的黄强,居然蜗居在这样脏乱差的破房子里。房间里点着香,很昏暗,像破败的庙宇,女主人不在家,只有黄强一人坐在地上靠着床沿抽烟。
“古总,你们怎么来了?”黄强原地不动,坐在地上吐着烟圈。
“看你还叫我一声古总的份上,跟我回去吧!”
“回去?回哪儿呀?你们看我现在这样子,我还能回公司吗?哪家公司能要我?我是走错一步步步错啊!”
晴子说:“我们想让你上法庭给我们作证,证明发布会那天,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让活动主场瞬间灯黑,只要你能拿得出证据,我们就可以告倒艳阳公司,从被告变成原告,反诉张艳阳。”
黄强说:“你们怎么知道我跟这事有关?”
宁子璇说:“自然有人告诉我们。”
“不可能,这件事,除了我跟张老板,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知道!”
小红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我知道!”她又说了一遍。
原来,几天前,晴子和宁子璇一起去歌厅找过黄强的女朋友小红。小红穿得很少,站在歌厅前的霓虹灯下冻得直哆嗦。她吸烟。佝偻着背,一阵猛烈的咳嗽差点将她的小骨头架子晃散,然而咳嗽过后她迅速复原,一本正经说起黄强的事来,头头是道,颇有经济头脑,不像个笨人。琇書蛧
“黄强呢,对黄强是我男朋友,我知道在你们眼里,像我们这种女孩是不配拥有爱情的。我命虽贱,却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们要让我出卖黄强、出卖朋友,在我小红这儿是过不去的。你们别想撬开我的嘴,他的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宁子璇说:“小红,你听我掰开了揉碎了跟你分析啊……”
“别,大姐,千万可别,掰开了揉碎了,我可没那工夫。还请两位侠女长话短说,聊完了我还得去工作呢!”
“行,长说短说可以,”晴子说,“黄强跟艳阳公司的事,你一五一十跟我们说了吧!”
“那可不行,我不能出卖朋友,我跟他是真感情。在世俗人眼里,我是一个贱人,一个不要脸的人,只要给钱就什么都能干,其实呢——我呸!我也有一颗无比高洁的心,我比许多人都干净。都以为我是沾了黄强什么光,其实是我养他。”
“你养他?不可能吧?他可是个it精英人士。”
“是的,他从前是it工程师,有专业,有本事,高薪,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自从他犯了那个什么错被贬,他就从此一蹶不振,我上班,他就在家玩游戏,什么也不干,光玩游戏。要维持一个家的开销,我就得拼命工作挣钱养家。好了,不说了,我得进去挣钱了。你们走吧,别来找我了,我是不会出卖朋友的!”
晴子和宁子璇只好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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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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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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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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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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