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想老早就最好了拍大夜戏的准备,大宽现在是什么都不敢直接跟她说了,只是默默地准备了一些御寒的衣物和装着热水的保温杯,倪想在自己在膝盖和小肚子的位置贴上暖宝宝,然后外面套上比较宽松的戏服,也看不出来,还保暖。xǐυmь.℃òm
其实这些小动作,在裙子里面穿着秋衣秋裤的情况下是完全不用避着人的,但一审明黄色帝王装扮的余宋却不允许她当着人来做,非要垂个帘子来挡着,倪想弄好了撩开帘子出来,就看见他靠在帘子旁边的桌子那,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地角缝隙处的一株迎着寒风摇摆的小草,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倪想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本来只是打算打个招呼,完全没想过要吓到他,但收到的效果却是后者。
余宋倏地回过头,眼神里有些来不及收起来的情绪,深深浅浅,翻涌更迭。倪想心里一悬,看着他不言语,余宋直接后退了一步,咳了一声望向一边。
“你怎么了?不太对劲。”倪想朝前一步跟上去,仰头凝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余宋下意识垂眼看了看她,随后立刻抬起眼睛,快速说道:“你的裙子,没弄好。
倪想怔了一下低头看去,果然裙子掖在了腰带那里,有些不太整齐,她赶紧撤了出来,这样看起来好多了,刚才那样露出秋裤真是毫无美感啊,在刚刚交往的男朋友面前露出这样的丑态,也难怪余宋会闪躲了……
这样想着,倪想的情绪免不得有些低落,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碎石子说:“我弄好了,是不是丑到你了?别介意,下次不会这么不小心了。”
她这话一说,余宋挪动的脚步就不小心踩到了她踢过来的碎石子,皇帝戏服的官靴底部做了一些高度,材料也有些滑,他一个不注意就差点摔倒,倪想赶紧上去扶住,等余宋站稳了就低头看着他的身下说:“你没事吧?没有崴脚吧?”
她低着头观察了很长时间,所以并没注意到余宋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定在自己身上,须臾之后得不到回答,她才抬眼去一探究竟,这就直接对上了那双深邃而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
“你这么一会儿,奇奇怪怪的。”倪想下意识想要后撤身子,拉开一点距离,但是下一秒自己的后腰就被他的手臂揽住了,整个人都被他抱进了怀里。
“你离我远一点。”他可算开口说话了,语气无奈又幽长,“不要靠我那么近。”
倪想不明所以,解释说:“现在是你抱着我呀,我也想离得远一点的……这边都是人,一会说不定就有人看见我们了。”
按理说,她都这么讲了,余宋应该赶紧松开手臂停止这个暧昧的拥抱行为,但相反的,他反而越抱越紧了,他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刚才在里面整理衣服,我在外面站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就总是想一些不应该想的事情,所以我才有些失神。你那么好看,怎么会丑,不要老是这样说自己。”
……原来是因为这个。
倪想瞬间脸红,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会因为这样的话脸红,看来她真的是已经完全进入了恋爱中男女的角色,现在被余宋这样紧紧抱着,明明不远处已经有人过来了,她该让余宋松开的,可话到了嘴边就怎么也说不出来,这胳膊手还不听话的抬了起来,尝试着反抱住了她身边的男人。
余宋的身材那么好,胸膛炙热而坚实,她慢慢靠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可以就这么靠到天荒地老。
“你还是不要离我远一点了。”余宋慢慢说着话,带着仿佛是深思熟虑之后的豁然感,“就算克制起来比较困难,我还是希望你靠我近一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那个,不够矜持,像个混蛋?”
……大约,这也是看脸的吧。如果是个长得不怎么样的,油头猥琐的男人,倪想大约真的会觉得像个混蛋。但发生在余宋身上,却好像是难得的纯情。
倪想失笑,抬头想和余宋面对面说话,可话还没说出口,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声就打断了他们两人难得甜蜜的单独相处。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这个声音带着极力克制却于事无补的阴沉与愤怒,真的好像一阵冷风,直接刮开了刚才拥抱着的两个人,其中倪想走开得更快也更主动。
她诧异地望向余宋身后,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提着行李箱站在那里,他穿着黑色的长及膝盖的大衣,系着厚重的围巾,用戴着手套的另一只手慢慢摘掉了脸上的墨镜,露出了那双倪想再熟悉不过,这些年来却很少见到的眼睛。
“是我,很意外在这里见到我么?倪想。”
何如墨站在那,将墨镜塞进大衣的口袋里,把手里的行李箱放到地上,也不管那牌子多么昂贵,地面上又存在很多碎石子。他双臂自然下垂,一步步朝亲密而立的倪想还有余宋走过来,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克制的沉默渐渐演变成了忍无可忍的激动与冷然。
“我倒是还觉得自己来晚了,晚得有些太可怕了,你们竟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何如墨一字一句地说着,似乎并不觉得倪想在这内有什么责任,直接望向余宋道,“滚开,不要站在我的女人身边,这话我只说一次。”
余宋一身古装,和倪想身上的戏服不要太相配,两人并肩而立,倪想望着何如墨的表情是蹙眉和烦恼的,而他却一直都平平静静,眉梢眼角都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特殊变化,仿佛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什么紧要的人。
“这句话,我可能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何先生。”
余宋缓缓开口,依旧那么彬彬有礼的味道,身上明黄色龙袍的气场对于一身现代装束的何如墨有着排斥而压制的效果,这让何如墨很不适地扯掉了领口的围巾,直接丢在地上,露出纤细白皙的颈项。
大宽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这里的,刚才在片场忙碌的时候,他就听到工作人员小声议论在这里见到了何如墨,疑惑他难不成是来串戏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何如墨今天来的真正意图,二话不说直接赶了过来,为的是不让事情发展到无法弥补的地步。
“何先生!”大宽一到现场就冲到了几欲爆发的何如墨身边,紧张地拉着他的胳膊说,“这里是片场,您要做什么还是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再说吧,您也不希望明天媒体头条变成什么三角恋的内容吧?就算您不介意这样的报道,也不希望倪想再受到当年那样的指责和辱骂吧?”
似乎是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何如墨,他缓缓收起了凌厉的表情,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笑容,但那还不如不笑,看得人越发心里发寒了。
“那么,就劳驾你去跟导演说一声,今晚他的男一号和女二号有点别的事,不能拍夜戏了。”何如墨轻声细语地说完,便提起箱子准备转身离开,在真正回身之前,他刻意忽略掉眼神探究的倪想,直视余宋道,“我相信余先生刻意调节好时间的,对么?以您的地位,导演大约只是抱怨一句,也不会太不满。”
事实的确如此。
如果是余宋出面来请这个假,导演大不了也就是发几句牢骚,倒不会真的不批准。
所以,整个剧组准备了许久道具的这场重要的夜戏就这样泡汤了。工作人员的反应以及群演的反应都差不多,无语和不悦,但也没办法,导演都忍了,他们这些小角色自然也没反驳的资格,本来大家对余宋的印象还不错,这样一来难免会有点打折扣,但余宋这个时间已经没心情在意这些了。
李戈找到肖楠,有点生气地说:“余宋呢?他去哪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他突然有重要的事要走是什么重要的事?我这个当经纪人的居然不知道?!”
肖楠上前一边替李戈顺着气一边说:“李哥,余宋哥已经走了,我看他好像是和一个……有点象何如墨的人一起开车走了,只换下了戏服,妆都没来得及卸掉。”
李戈瞪大眼睛道:“何如墨?他什么时候跟何如墨关系这么好了?以前不是老不待见这个人了吗,当初要和他抢电影资源的也是他,最后放弃的也是他,难不成他们俩还英雄惜英雄,搞基去了?”
肖楠瞠目结舌地看着李戈道:“李哥,你这脑洞,怎么比我的都大……”
李戈愤怒地拍了一下肖楠的脑袋,即便很不高兴余宋的行为,现在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再做什么了,只能尽量去善后。
另一边。
余宋他们离开时乘坐的是他的私人车辆,开车的司机也是他本人。
至于车上的其他座位,副驾驶上坐的是倪想,这是一定的,后车座上坐着的,自然就是大宽跟何如墨了。
有些微妙的是,何如墨的位置就在副驾驶后面,也就是说,倪想后面坐的就是他。
这样的安排,实在让余宋根本无心去开车,好几次都险些闯了红灯,幸好都停住了。
何如墨这人存在感很强,即便坐在后面不言不语,可不管是后视镜里,还是倪想的位置上,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相较于余宋内心的焦灼烦躁,倪想的情况要好很多,她一直低头在背包里捣腾什么东西,倒不显得尴尬,面色也很平静。
这车子里最不平静的人,大约就是大宽了。他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在何如墨这边,他已经摆明了是不被信任和早晚要被处理的,而在倪想那边,他又是背叛了朋友信任的不值得结交的家伙,也许未来他不但要失去工作的机会,还要失去自己这些年最看重的朋友。
车子被余宋开进了江城市某高档别墅小区,在一座安静的双层别墅外停下来,随后用车库的钥匙将自动门打开,然后将车子直接开了进去。
这辆车上现在坐着的,是当前娱乐圈里面数一数二的角色,为了避免明天上新闻,安全起见,他们就只能在车库里面下车进屋了。
倪想也不问这里是哪,等余宋停好车子拉开车门,她就跟着下了车,下车之后也不说话,直接转到了余宋身边,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其实,尽管余宋表面上还是十分平静的,似乎并没受到何如墨的影响,但心里的那种无措与紧张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何其了解倪想,怎么会不知道何如墨之于倪想的意义,所以他觉得自己这样刚刚成为她男友的人,根本无法跟何如墨相比,即便他答应了三个人一起出来谈一谈,实际上在心里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当倪想下了车,来到他身边,握住他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低下头,在车库不算明亮的光线里,余宋安静地与倪想对视,几乎只是那么一瞬间,两个人就都明白,不管今晚发生什么事,他们的关系和未来,是不会改变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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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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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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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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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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