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宋南琛的手紧紧地握着安诺的手腕,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姿势难免显得有些暧昧,周围的员工虽然内心有些吃惊,但也都把闲话放在了心里,就那样目送着两个人一起走进了电梯。
进了电梯,正巧白恒也拿着一沓子文件站在里面。
白恒很明显地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于是自觉地往旁边站了几步。自从上次两个人从一高回来以后,关系一直都让人捉摸不透。
照理说那天晚上两个人应当是春宵一夜才对,可是回来之后互相都不怎么搭理对方。如果说要是分手闹矛盾了,可是宋南琛依旧每天都去作曲部视察工作。说是视察工作,可是白恒心里明白得很,安诺没来之前,宋大老板去过几次作曲部啊,还不都是因为安诺那个丫头。
两个人就那么站在电梯里一声不吭,白恒索性移开了视线。
“你还是去见她了。”宋南琛先开的口,或许是因为电梯内空间窄小,所以那低沉的嗓音格外的响。
安诺一直盯着地板的位置:“宋总不应该担心员工的私事吧?”
“就因为我封杀了她,所以你就要这个态度?她在你心里算什么,我又算什么?”宋南琛平日里的冷静在安诺面前都消失殆尽,语气也急促起来。
白恒一时间有些尴尬:“我说要不你们小两口出去吵吧,我这外人在这也怪尴尬的。”说罢朝着宋南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下层下电梯。
宋南琛的眼睛瞥了一眼白恒,随手按下了最近的楼层:“嗯,出去吧。”声音闷闷的。
白恒松了口气,可是看着电梯门打开,宋南琛却丝毫没有想要踏出去的意思,反而开口讲道:“怎么不出去,老白?”
白恒吃惊地看了过去,却望见宋南琛蹙着的眉头,一时语塞,也只好怏怏地拿起自己的文件走出了电梯。白恒绝望地看了一眼楼层,离顶层还差十来层,自己就被当做电灯泡扔了出来。
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白恒依稀感觉到里面的气氛还是不太对。但是也没敢多管些什么,只是扶着腰按下了旁边的电梯。
只是电梯门刚刚打开,就看见郭果一溜烟地冲了出来,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下子撞到了地上,随后文件也飘散到空中一片狼藉,原本整理好的顺序全部被打乱,连文件夹都被扔到了一旁。
“郭果!”白恒扶着地板支撑身体,而郭果还因为惯性而趴在他的身上,“把所有文件整理好送去顶层,现在立刻从我身上起来!”
“我才刚刚从顶层下来啊。”郭果嘟着嘴巴,但是在看到白恒那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时,也只好加快了速度收拾地上散落着的一张张纸,临走时也还不忘狠狠地瞪上一眼白恒。ωωω.χΙυΜЬ.Cǒm
*
“今儿晚上准备去哪吃,要不来我家?老廖最近拿了瓶好酒来,可得好好品品。”白恒在办公室里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眼睛瞥了一眼一下午都没怎么说话的宋南琛。
宋南琛倒是没怎么搭理,只是用鼻音闷闷地回了句“嗯”就不再言语。
“你们怎么又吵架了我说,是不是那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啊?本该春宵一夜的,你看看你都搞成什么样了,真的是……”白恒抱怨着,手扶着脖子缓解了一下低着头一天的疲劳。
“你说我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却……”宋南琛揉了揉发酸的眉头,一整天下来他都一直没怎么舒展开眉尖。
“女人嘛,哪有不给男朋友撒个娇,闹个脾气的。再说了,阿诺我还不了解嘛,她很没有安全感。而且苏以沫那事儿对她打击多大啊,你就催着人家断绝关系,好歹得留点时间给她接受一下吧。”白恒说着。
宋南琛却直接收拾东西走了出去,白恒几步小跑好不容易追了上去,却听到宋南琛的责怪声:“这些为什么不当时告诉我,现在马后炮,有什么用。”
宋南琛脚步加快了一些,把白恒甩在了身后。
*
盛天有个传统,每年春天来临的时候,就会集体组织一次员工旅行,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安诺本不想参加这样的集体活动,可是郭果一再劝她要出去走走看看,于是她也只好妥协。
烈阳打在遮阳伞上,和煦温凉的暖风轻抚过每一寸肌肤,时而有几朵迎春的花瓣顺着风飘散到地上,折射出温暖惬意的阳光。
整个作曲部的人不算多,所以自然而然地都分在了同一辆大巴上的。安诺有个晕车的毛病,因此和郭果坐在了前面靠着窗户的位置,一车子的人刚刚安顿好,刚关上没多久的车门却再次打开了。
车内原本聊天的声音猛然减小了很多,员工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上车来的那个身影上:穿着不同于往日的休闲装的宋南琛,身后背着一个简简单单的旅行包,白色T恤上挂着一个墨镜。
所有人都没想到宋南琛会来这辆车上,准确地说是没想到宋南琛宋总也会来参加这个活动。盛天虽然有这么个传统,可是宋南琛身为总裁却一次都没有参加过,更多的则是白恒亲力亲为,甚至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宋南琛从来都不喜欢出面。
宋南琛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到了安诺郭果的后面的空座上,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索性不再说话,就只是专注地低头看着文件。
郭果疑惑地看向安诺,可是她却移开了视线,盯着窗外。
“没想到我们宋总亲自来我们作曲部了,真是荣幸荣幸。”郭果嬉皮笑脸地调节着气氛,而宋南琛却只是抬眼瞥了下前面的安诺。
从上次电梯交谈过之后,两个人好像就没怎么沟通过。宋南琛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安诺也就那样一直躲着他,每次见面最多也就是像普通员工一样问声“好”,便就不了了之。
见宋南琛没有什么回应,郭果也就很识趣地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不一会就天南地北地聊开了,车内的氛围也一下热闹起来。
安诺听着耳边的郭果一直聊着,好像任何事情到了她的嘴里就会自动演化成整段整段的故事,怎么说都说不完。
安诺时而点点头算是回应,但是眼睛却总是瞥在窗户上。从那玻璃窗上,刚好可以看得见映在上面的宋南琛的影子,他只是低着头皱眉看着电脑屏幕,时而不耐烦地揉一揉鼻梁。
宋南琛一只手搭在车椅的扶手上,另一只手在电脑的键盘上游走。神情很是专注,浓密的睫毛在肌肤上投出一道好看的阴影,阳光在鼻尖处,刚好勾勒着比例完美的鼻梁曲线。
安诺看着那影子有些出神,谁知宋南琛突然抬起了头看向玻璃窗的方向,两个人的视线好像交汇了一下,随即安诺移开了视线,在移开的前一秒钟,她好像看到了宋南琛嘴角那有些得意的弧度。
这段路不算近,也因为山间小路的原因而有些颠簸,安诺很快就受不住了。对于一个晕车的人来讲,这种大巴上的空气真的很闷,再加上天气本就炎热,所以她总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头脑也一直在发晕,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
郭果很快就发现了安诺的不对劲,转过身来看着她递出了水杯:“阿诺,是不是又晕车了啊?要不你先喝点水,睡一会儿吧。”
“我没事果果。”安诺摇了摇头,但是泛白的嘴角还是表现出了她身体的不适。
安诺蜷缩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好缓解一下身体上的不适。晕车这个坏毛病,是从小就有的。平常的汽车还好,可是这种大客车,安诺只要一坐得时间长就会全身不舒服,那么多年都没坐这样的车,现在更是成倍的难受。
“停车。”
身后的座位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不算大,但是正好可以足够前面的司机听得见。司机回头,本想抱怨上一两句,可是在看到说话人是宋南琛时,也只要怏怏地把车子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安诺知道是宋南琛,忍着头痛的感觉回头看去。
宋南琛的笔记本已经合上,一只胳膊上搭着他的外套,起身准备下车:“现在距目的地还有多远。
周围的一个员工看了眼地图:“车程最少还有二十分钟。”
宋南琛没有应答,直接走到了安诺的座位上,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没有什么言语,慢慢朝着车下走去。
安诺跟着宋南琛的脚步走到车下,大客车便缓缓开动起来。最终小道上只剩下宋南琛和安诺两个人。
这条小道很安静,四周都是泥泞的土地,而道路两旁都是满满的参天大树,在小道上投出一片片的绿茵。四周都是新鲜的空气,那种属于自然的芬芳钻入鼻腔,渐渐蔓延到整个身体上。
安诺的头晕渐渐缓解了很多,没有了那种疼痛感。转头看去,宋南琛已经把自己的衣服搭在了肩膀上,一只手拿出手机。
“老白,一会儿我晚些回去,你们按照行程走,不要等我了。”简单地交代了两句,便就挂上了电话。
宋南琛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安诺:“还不走?愣在那干什么呢。”说罢迈出步子,不缓不急,刚刚好让安诺能够跟得上。
而安诺只是跟在他身后,刚刚好在他的影子后面,脚步跟着他的影子,清爽的风吹在身上,阳光不算很烈,因此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安诺看着眼前宋南琛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他依旧会像以前一样,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伸出手来,然后把自己带向光明的那一边。
高二那年春游的时候,情况好像和现在很是相似。
那个时候安诺的班级和宋南琛的班级本应该在两辆车上的,可是宋南琛却不知怎么地混上了她这辆车,在威逼利诱之下和安诺身旁的同学换了位置。
高中的时候安诺晕车还不算很严重,但是由于那段路的颠簸,她还是紧皱着眉头缩成一团,在座位上一言不吭。
宋南琛很快就发现了安诺的不对劲,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晕车,下车就好了。”安诺的声音明显有些虚弱,额角也沾上了汗滴。
没想到,宋南琛站起身跑去了驾驶座的位置对着司机就是一阵吵嚷:“停车,下面的路我们步行,就两个人,让我们下车之后你开你的车就行了。”
司机和车上的老师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这段路不算很长,但是要是步行还是要花上一段时间的,况且宋南琛这样爱惹是生非的男生,没有人敢让他下车。
“别的同学也有晕车的,忍一忍就好了,我们很快就到了。”一个老师对着宋南琛这样说道。老师心里知道为什么宋南琛那么急切地想要下车,宋南琛和安诺的关系,在一高里简直就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可是碍于宋南琛,也没有人点破。
“我没事,南琛你坐下吧。”安诺一只手扶着额头,朝着宋南琛挥了挥手。
但是宋南琛却丝毫没有打算继续坐下去,冲着刚才说话的那个老师就是一阵吼:“我说了停车你没听见吗?谁晕车我都不问,安诺现在难受成那个样子你看不见吗?快点,停车!”
宋南琛的暴脾气老师也算是领教过,平时这个孩子在学校里便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争论了几分钟,最终老师还是无奈地放行。
那确实是很不对的行为,脱离班级独自下车,和老师争论。但是宋南琛从来不后悔,因为对于他来说,所有人都可以辜负,但是安诺绝对不可以。看着她在椅子上不舒服,简直比任何事情都让他难受。
“现在好了,我们要步行去了,怕是要活活累死。”安诺下车之后嘴上抱怨着,但是嘴角却带着笑容。
宋南琛拿起安诺的包挂在手臂上,看了眼路标:“你还能跟我斗嘴就说明你不晕车了,那就好。走吧,还有很长一段路呢,坚持不了了,就亲我一下,我可能还会考虑背你。”
就算是等两个人走到公园的时候,大部分景点其他人都已经参观过了,但是安诺依旧觉得那次的春游才是她整个高中最美好的记忆。
阳光和露水、青树和微风,最重要的是那段路上,永远只有她和宋南琛两个人的影子,也只有他们两个的欢声笑语。
安诺笑了笑,最近好像真的很容易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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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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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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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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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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