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栎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焇煴拢了拢她的肩,安慰道:“天下同名的人那么多,巧合而已吧,说不定下一次还能看到什么李焇煴张焇煴之墓呢!”
“好啦。”焇煴拖着尾音,轻轻拍了拍锦栎的肩,“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那个妖怪,别管这个墓到底是谁啦。”
锦栎把眼睛从墓碑上挪开,心里沉了沉,道:“嗯。”
锦栎环着公主墓绕了一圈,公主墓的四周到处都是破败的落叶,可是公主墓前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这定然是有人有意打扫过的。
“这里这么干净,不会是那个妖怪打扫的吧?”焇煴捏着下巴说道。
一个到处捉人的恐怖妖怪,竟然还在这里给别人扫墓,怎么想都觉得这场面有些违和。
“栎儿,你说,我要是把这个墓弄脏了的话……”焇煴反复走动着,似是在找什么东西,“那个妖怪会不会出来啊?”
“栎儿。”焇煴凑到锦栎面前,看她脸色比以往更加难看,焇煴叹出一口气,支起手指往锦栎的嘴角朝上一推,锦栎发懵地看着他,看上去滑稽极了。
焇煴笑道:“你笑一笑好不好?”
锦栎拿开焇煴的手,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可笑不出来。
焇煴也不逗她了,敛了嬉笑的神色,难得正经地说道:“我们一路走来,就只有这里出奇地干净,而且刚才我们在这里听见的歌声也感觉离我们很近,所以我觉得那个妖怪应该就在这附近。”www.xiumb.com
“嗯。”锦栎微微颔首,同意焇煴的看法。
焇煴又踱着步子道:“依我看,那个妖怪如此宝贝这个墓,想必是和里面埋的公主有点联系。”
“我们要不要……”焇煴凑近锦栎的耳畔,轻声说道:“把那个坟刨了?”
锦栎木讷地转过头,美目瞪圆,难以置信地指着焇煴:“你……”
“我开玩笑的!”焇煴笑道。
“不过你说的对。”锦栎回过头,看着那个墓碑,正色道:“这个墓对那个妖怪一定很重要。”
焇煴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妖怪,还是得想办法把那个妖怪引出来。”
焇煴伸手摘下一片树叶,用双指捏住,灌入了灵力。
他上前三步,指端发力,把那片树叶挥了出去。
承载着灵力的树叶锋利无比,顺着焇煴的意愿,树叶在墓碑表面一擦而过,一道细长的划痕就留在了石碑上。
完成任务的树叶在空中爆裂,化成了细碎的粉末。
霎时间,脚下的土地开始微微振动,四周的树枝也摇晃地更加厉害,感觉山马上就要崩了一样。
焇煴怕锦栎摔倒便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另一只手扶着身旁的树,才得以站稳。
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漂浮在了公主墓的上空,四面八方的泥土都一点点地腾空而起,朝着同一个方向凝聚。
少顷,在泥土聚集的地方竟然幻化出了一个女人,女人挥散了多余的泥土,缓缓坠地,同时,山里也恢复了平静。
女人的长发高高地盘在缀满了金钗的头上,身上穿着的,也是与荒郊一点都不相称的暗红绸缎,一双媚眼带怒,直直注视着焇煴和锦栎。
女人款款走来,焇煴抬眼看去,心中微愣。
这女人的眉眼,长得和锦栎真像。
“你们是谁?”女人红唇微启,“竟然敢对我的女儿如此不敬!”
这就是老婆婆所说的妖怪?
锦栎朝着女人看去,女人长得很漂亮,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贵气,与妖怪两个字根本沾不上边。
锦栎思忖片刻,回答道:“清珏派弟子。”
女人扫视了锦栎几眼,眼眸微眯,毫不在意地说道:“仙门中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焇煴道:“这山上一路上都是女人的尸骨,这些都是你做的?”
女人冷哼,仰着下巴回答道:“是。”
长得这么好看,却不想心思竟然如此恶毒,真是人不可貌相。
锦栎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女人高傲极了,说道:“本公主身份尊贵,几个庶民而已,我要她们的命她们当然要给我。”
“公主?”焇煴张扬地笑道:“你是几时的公主?”
女人轻笑:“我乃大齐昭宁公主。”
“大齐?”焇煴想了想,“可是……大齐不是已经被灭了几百年了吗?”
锦栎道:“公主已经过逝百年,为何灵魂还要停驻在此,不去鬼界轮回转世?”
昭宁公主道:“我要在这里,找到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可是……那不是你的女儿的坟冢吗?”焇煴道。
昭宁公主摇头,道:“那只是衣冠冢。”
焇煴:“都这么多年了,你就在这里找女儿,怎么找得到?”
昭宁公主眼神坚定,道:“母女连心,我有感觉,我的女儿没有死。”
锦栎:“你的女儿叫锦栎?”
“是。”
锦栎又道:“要不然你说一下你女儿的一些情况,或许,我们可以下山后帮你找你的女儿。”
“真的吗?”
昭宁公主欣喜若狂。
焇煴也有些惊讶地看着锦栎。
锦栎:“当然。”
昭宁公主道:“我的女儿,就在在此地丢失的,被驸马从我身边夺走,亲手从马车的窗口出丢了出去……”
齐朝末年,皇权倾落,权臣乱政,各地军阀闻风响应,中原大地,四处混战不断。
陈昭宁是齐帝的妹妹,常年跟着母亲入佛寺祈福,一来二去,竟然跟一个法号名叫吟水的和尚看对了眼。
吟水为了陈昭宁还了俗,可是齐帝为了笼络权臣,把妹妹下嫁给了丞相的长子。
然而驸马对陈昭宁并不好,每次喝了酒后就责骂她,还在她面前辱骂她的兄长,陈昭宁忍无可忍,一天夜里,陈昭宁便跑出了丞相府。
一年后,驸马才在渭阳城郊的一座破庙里找到了陈昭宁和吟水,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女婴。
驸马当场诛杀了吟水,本还想刺死女婴,可陈昭宁却死命护在怀里,驸马没有办法,只好把陈昭宁连同女婴一起带出了破庙。
可就在这时,叛军攻入了渭阳。
回不了家,驸马只好带着陈昭宁,一路朝南逃去。
叛军首领翻遍了京城,找遍了所有皇亲国戚,唯独没有找到昭宁公主和驸马,便下令派人出去寻找。
相府的马车本就与寻常马车不同,没过几天,他们途径的地方就被人报到了叛军那里。
叛军在马车后面疯狂地追着,慌乱之间,马夫把马车驾进了小山里,而叛军却把整座山围了起来,派了几支小队进山搜寻。
马车偷藏在灌木丛中,周围的草木繁茂,如果不发生意外,叛军应该是找不到的。
可是意外就爱在这时候找过来。
几个人一路上奔波劳累,水米不进,早已是饥肠辘辘,成年人忍的了,女婴却忍不住。
夜里,女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陈昭宁咬破手指放在女婴嘴里叫她吮吸,但是也止不住她的哭闹。
山中本身就小,几支叛军也听到了动静,循着声音就找到了他们的马车。
没有办法,马夫只能驾着马车仓皇出逃。
驸马红着眼怒视着哭闹的女婴,伸手就要把女婴从陈昭宁手中夺过来。
陈昭宁抱着女婴,怒骂道:“你要做什么?她只是个孩子!”
“陈昭宁,你不清醒吧,留着她在,我们迟早都会被叛军抓到,我们都会死!”
“那我也不能抛弃她!她是我的孩子!”
驸马狂吸了几口冷气,道:“陈昭宁,你舍不得把她丢掉,我舍得!”
言罢,驸马就把陈昭宁逼坐在角落里,强行把女婴抢了过去。
陈昭宁看见他转身,立马从他身后桎梏住了他的手臂。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驸马使劲把陈昭宁甩开,不顾她的哭喊,把女婴从马车窗口丢了出去。
驸马朝车夫喊道:“李叔,再快些!”
“女儿,我的女儿!锦栎!锦栎!……”
陈昭宁趴在窗口哭喊,看着那小小的一团越来越远,脑中一空,竟然晕了过去。
陈昭宁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几日了。
马车已经被撞得东倒西歪,驸马身中数剑躺在她的身旁;陈昭宁踉跄地从马车里迈出,车夫也已经死在了荒郊野外,似乎因为是自己晕倒了,才逃过了一死。
陈昭宁拖着虚脱的身子,找回了山里,找了一路也没有看到锦栎的影子,她又饥又累,扶着树干才能勉强站起。
一天后,陈昭宁终于找到了驸马丢弃女婴的地方,她隐隐约约看到了包裹在锦栎身上的被子,她欣喜地跑了过去,可是任她翻遍了那个被子,也没有找到女儿的影子。
她轻抚着被子上已经干涸的血渍,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了出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昭宁靠着啃食山林里面的树叶树皮,又在山里面找了五六天,可是依然没有半点锦栎的踪迹。
又过了三天,陈昭宁才一瘸一拐地下了山,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叛军去山上给她和驸马收尸,可是却没有看到她的人影,于是,叛军便在山下等待着她。
叛军首领抬手一挥,顿时万箭齐发。
陈昭宁苦笑着,重重地倒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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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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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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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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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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