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11时30分。
陈新下了火车,直接赶到医院。
组员们和保安大爷都在这里接受隔离治疗。
病房内,病人们已经休息。
病房外,陈新亮明身份,跟主治医师讨论组员们的病情。
陈新:“大夫,研究所送来的病人情况怎么样?”
“所有病人都有发热和出血倾向,这是入院化验检查,有血尿,粪便潜血阳性,但大部分患者目前状况稳定,我们正在积极治疗出血倾向,防止产生低血压休克。”
医生解释得很笼统,陈新想仔细看病人的情况。
主治医生:“患者马冬梅是最早入院的,这是她的详细病例档案。”
进入病房前,陈新让医生帮他找来一套防护服,带上口罩、手套,全身防护之后才进入病房。
马冬梅因为生病的缘故,睡眠很浅,病房门有声响,她立刻惊醒。
“马大姐……”陈新轻轻唤了一声。
马大姐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眼皮红肿,鼻孔外有干涸的血迹。
肿胀的嘴唇上也有血迹。
脸色和脖颈上的皮肤潮红,红色斑点接连成片,呈病重样貌。
陈新看得揪心,轻声问:“马大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马冬梅意识明了,神志清晰,认出陈新。
她声音嘶哑,“陈主任,你终于回来了,你看我病得不是时候,实验室里一定很忙吧。”
马冬梅还不知道研究组里的人都住了院,整个实验室已经瘫痪。
陈新安慰道:“没事的,您好好养病,我这次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您这个病的情况,什么时候开始发病?刚开始的症状有哪些?发病之前接触过哪些人、物或环境?”xiumb.com
马冬梅在研究所工作了很多年,虽然没有专业背景,但对这些提问方法很熟悉。
这些问题是进行流行病学调查的经典提问。
马冬梅开始明白,她这次的病不简单。
“我是4天前开始感觉不舒服,下班的时候感觉头晕脑胀,应该就是那时开始发病的。
一开始全身发冷打寒战,全身的关节、胳膊腿酸疼的厉害。
第二天,我就觉得心窝烧灼膨胀地厉害,肚子也疼。
第三天,我开始呕吐,吃啥吐啥,吐出来的东西黏糊糊的,完全没有食欲,喉咙也疼。
第四天,我自己觉得发热减轻了许多,但其他症状反而变得更严重,眼睛充血、舌头嘴唇肿胀,浑身疼,轻轻一按就疼得厉害,还流鼻血了。
我儿子见我病得严重,就把我送来医院。
至于发病前,我都跟往常一样上班,没接触过特殊的人,没去过特殊的地方。
上班时干的工作也都跟往常一样,把之前的瓶瓶罐罐泡酸清洗、干烤灭菌。
每天把实验室的垃圾集中到所里的垃圾清理点,跟收垃圾的人进行交接。
有时也帮帮其他人忙,给动物房的老鼠换垫料……”
听到这里,陈新已经知道马大姐的运动轨迹,疑问:“你去过动物房?”
“是啊,来进修的小倪和小段有时忙不过来,我就去帮忙一起清理垫料。
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俩清理好垫料,交给我,我再统一跟收垃圾的人交接。”
陈新在脑海中分析,马大姐平时不直接接触实验操作,但接触过动物房老鼠的排泄物。
若是排泄物中被流行性出血热病原体污染,这就是马大姐被传染的途径。
“实验室其他人员都去过动物房么?”陈新追问。
“应该都去过,动物房本就是李慧负责,小倪和小段这两人来进修后,经常在动物房帮忙,杨飞和高小娜在用小白鼠做狂犬病毒的毒理实验,也经常去动物房。”
“保安队长张开山呢?他有没有进过咱们实验室的动物房?”陈新故意提到张大爷,因为张大爷的感染途径最可疑。
“没进过,肯定没进过。”马大姐十分确定,“咱们实验室有门禁,张开山又是所里的老职工,知道所里的规定,不能串岗。”
马大姐的回答跟之前所里的调查一致。
接下来,陈新又一一看过其他几个住院的研究组同事,最后是住在医院走廊尽头房间的张大爷。
张大爷症状是典型的流行性出血热症状,三红三痛,符合诊断口诀:面红高烧酒醉貌,头痛腰痛像感冒,皮肤上颚出血点,恶心呕吐蛋白尿。
陈新细问张大爷发病前的活动轨迹,跟往常一样,家和研究所两点一线的生活,的确没有进过一楼人兽共患病研究组的试验区域。
没有接触,却被传染,会是哪种感染途径?
陈新决定连夜回研究所调查。
——
9月22日,凌晨两点零五分。
研究所,实验楼一层。
陈新站在实验室入口处,凝视整层实验室。
电灯已被打开,整层楼灯火通明,与楼外的漆黑形成鲜明对比。
陈新向后退了两步,站在一层保安室的窗口,从这里重新审视自己的实验室。
虽然实验室大门紧闭着,但依然可以闻到一股老鼠排泄物的气味儿。
陈新眉头紧皱,意识到,实验室的门不是气密门,如果气味儿能从门缝透出来,那么微小的病原体也可能通过空气流动,以气溶胶的方式从实验室内逃逸出来。
这些只是推测,要证实,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陈新打开实验室大门,进入缓冲区,换上防护服,戴上口罩帽子手套,穿上实验鞋,进去实验区域。
虽然带着口罩,但还是能闻到刺鼻的鼠尿骚味儿。
实验区的气味儿比外面走廊大很多,陈新穿过实验区域内走廊,直接找到动物房。
动物房的门关着,里面漆黑一片。
推开房门,一股更浓重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人窒息。
动物房灯的开关在门内侧墙面上,打开灯之后,动物房内的动物似乎被惊到,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陈新挨个检查架子上的鼠笼,包括负压动物柜里的笼子。
负压动物柜里的笼子只有两人,陈新清楚记得,他离开实验室的时候,这里面有十二个笼子,是进行毒理实验的小白鼠。
如今少了十个,应该是已经被收获处理了。
剩下的两笼小白鼠也出现症状。
其他敞开式的架子上,还饲养着几笼正常小白鼠,以及三笼从东北疫区送来的黑线鼠和大家鼠。
其中一笼的黑线鼠状态很差,皮毛直竖,毫无光泽,蜷在笼子的一角瑟瑟发抖。
这只黑线鼠生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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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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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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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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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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