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被家人送到附近的医务所。
接诊的是医务所内一位年轻男医生。
“哪里不舒服?”男医生漫不经心地问。
这间医务所平时接诊的都是附近居民,感冒流鼻涕、吃坏东西拉肚子、手脚破皮来包扎,诊治的病多而杂乱,医生根据经验给病人们开药。
“大夫,我家老头子中午喝了酒,又睡了一下午还没醒,我去喊他起来的时候就变成这样,脸红脖子红,还发烧。”李美华跟医生解释老孟的病情。
“发烧?多少度?在家量过么?”
“量过,38度6。”
男医生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发烧就是感冒了,又喝了酒,加重感冒症状,所以脸和脖颈都烧得发红。
“不碍事,就是感冒,我给你开点药带回去吃,记得,吃药的时候别再喝酒了。”医生准备开药,平时他都是这么接诊病人。
老孟虽然发烧,但意识很清楚,他这次“感冒”比之前的感冒都严重,不仅咳嗽、流鼻涕,还头晕目眩。
本着对自己老命负责的态度,老孟提醒医生,“大夫,我的头很疼,腿也疼,眼眶疼得厉害,而且一路过来,头晕目眩。”
男医生有些不耐烦,“喝酒喝得,感冒本来就难受,喝酒会加重症状,严重还会死人,记得吃药别喝酒!”
老孟还想说点什么,被医生的态度给吓退。
医务所医生开的药是市面上最常见的解热镇痛药。
带着一小包药回去,老孟晚饭也没吃,吃了药就开始休息。
9月15日。
老孟一大早醒来,摸着额头,虽然还发烧,但比昨天退了一点。
可是,除了头疼、眼疼、腿疼,他的后腰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没什么胃口,老伴儿李美华劝他生病要多吃饭才能好的快。
他喝了几口稀饭,实在吃不下,又躺回炕上休息。
9月16日。
老孟醒来时,又开始打寒颤。
李美华用自家的水银体温计给他量体温,38.5℃。
体温又烧起来。
从早晨到晚上,老孟时睡时醒,不想吃饭,也不想去厕所。
老伴儿把稀饭和肉汤端到床头,他都没胃口。
勉强喝一口,结果还恶心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东西像水一样,微黄色,还有一股酸臭味儿。
老伴儿李美华送老孟再次去医务所,医生给他注射退热药水。
烧很快退去,老孟回家休息。
9月17日。
凌晨,老孟又开始发烧。
加大药量,烧退去,但他也仍然感觉头痛、腰痛。
而且开始不停呕吐。
吐出来的液体像苦胆水一样。
勉强喝一点水下去,吐出来的液体更多。
老伴儿李美华慌了,老孟这样子肯定不是感冒,再这样吐下去,人还没病死,就先饿死。
李美华找人把儿子孟长江从伐木场工地喊回来,找了辆车把老孟送去图里河医院。
图里河医院,整个图里河地区最大的医院。
这里的医疗条件和医疗水平都是本地区最好的。
老孟被收治入院。
常规入院体检。
发育及营养均极为良好、意识清楚、表情淡漠、言语应答正常。
体温36.5℃、脉搏114次、血压收缩压90,舒张压不明。
面部轻度浮肿,球结膜水肿,瞳孔反射迟钝。
舌苔白色,咽头及扁桃体轻度发红。
胸腹部皮肤有散在出血点,呈粟粒大小的点状,部分出血点连接成线条状。
以往注射针痕处,有明显青紫色出血斑。
心音弱,节律正常,无杂音,呼吸音正常。
右上腹有明显压痛,肝脾不能触及。
腱反射正常,无病理反射……
病房内,医生给老孟检查,老孟一边喊疼一边吐。
“大夫,我腰疼!很疼!”老孟一手捂着后腰,一手捂着胸口。
医生轻按后腰处,老孟疼得哇哇叫。
“疼!越按越疼!”老孟疼得犯恶心。
“哇……”又是一阵呕吐。
吐出来的是水一样的东西,没有食物残渣,也没有血。
医生给老孟抽了血,做血常规。
血检结果很快出来。
医生盯着结果,摇头。
家属李美华看不懂报告单,让医生解释给她听。
“白血球两万七,分叶核68%,淋巴球26%,大单核2%,红血球535万,血红素90%,血小板10.4万,凝血时间20分。”医生将报告单读了一遍。琇書網
“大夫,我认得字,可是这些字凑在一起是啥意思啊?”李美华只想知道老伴儿是什么病?严不严重?
“病人有凝血功能障碍,我们会尽力为他止血。”医生不想多做专业解释,只用一句话回复。
其实,医生也只能看到报告单显示的表面现象,为什么会有凝血功能障碍,他也不清楚。
老孟住院第一天,病因未查清。
当晚,儿子孟长江在病床边陪护。
9月18日。
老孟住院的第二天。
他呕吐停止,完全没有食欲,没有大小便,陷入昏迷状态。
医生给他安插导尿管,一天内导出200毫升尿。
尿暗红色。
他开始尿血。
皮肤上也开始出现更多的出血斑。
医生无奈地告诉家属,“病人的凝血功能障碍越来越严重了。”
9月19日。
老孟依然昏睡,整日无尿。
9月20日。
他开始出现呃逆、腹胀,但仍无尿,体温36.6℃,脉搏88次。
9月21日。
老孟住院的第五天,即发病后的第八天。
他突然开始呼吸急迫,意识迟钝,外貌像严重醉酒样的酩酊状态。
巩膜开始明显出血,眼角的血迹擦去,很快又有新的血迹出现。
他偶尔清醒的时候告诉医生,肚子又胀又疼。
医生给他听了心肺,量了血压。
心肺没明显变化。
血压倒是比刚入院时有所上升,收缩压140,舒张压100。
老孟的变化有好有坏,家属们的心七上八下。
李美华把家里的小卖铺关张,彻底在医院照顾老伴儿。
9月22日。
病后第九天。
老孟的尿量突然增多。
一天内排了十次小便,尿量达到2500毫升。
老伴儿李美华感觉焦躁,问医生这是不是好转的症状。
医生也从没见过这样的病例,无法回答。
9月23日。
病后第十天。
老孟意识清晰,医生检查过后,发现他胸部及腋下仍有线状及点状的出血点。
球结膜的出血斑仍然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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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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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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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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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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