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是政府里的人,也是他的朋友,确切地说,是他拜托高海到自己出版社出书的。
一个警察提出要了解下高海的情况,这让社长有点紧张。
“我都说了我没惹事。”黄珊适时补刀,同样也用的不大不小的音量,“高海每年都要在我们社里出一本书,而且政府做的地方志也都是他拉过来的,社长特地吩咐主任亲自审他的书稿,十分重视。”
狄仁杰煞有其事地掏出一本本子记下了。
社长的笑容重新浮现在了脸上,但瞟向黄珊的眼神里意味不明。
“我能了解下情况么?”狄仁杰盯着社长,“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社长无可奈何,只能带狄仁杰去了会议室。
“对了社长。”趁狄仁杰还在身边,黄珊给自己壮了壮胆,“三天看完五十万字的书稿是不可能的吧?”
社长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您还带我去过高海的饭局。”
“那你一起来吧。”狄仁杰示意了黄珊一下,面无表情地往办公室外面走。走了两步,他又转过身,“你等会过来,我先跟你们社长聊一下。”
黄珊瞟了社长一眼,得意洋洋地吹起了口哨。
社长与狄仁杰一走,办公室里立刻炸了锅。
“卧槽,牛逼。”喻清风趴在隔板上目瞪口呆,“社长八成要被气死。”
“我看不止要被气死。”黄珊慢条斯理把六百多页的稿子推到一边,“运气不好大概连社长都做不了了。”
黄珊打出了交接清单,昂首阔步地往主任办公室走去,路过会议室门口时那里的门仍紧闭着,但是听不到里面说话的声音。黄珊从门缝里偷看了一眼,狄仁杰和社长面对面坐着,社长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好像有些拘谨,他们的中间放着高海出版过的一摞书。
黄珊挑了挑眉毛,走入了主任办公室。
不等主任站起来,她便把交接清单放到了她桌上:“这是我列好的单子,请问什么时候能把离职证明给我?”
“呃,是这样的,我们这里交接是要有一个月的时间的。”
“可是我所有的活都干完了,留在这里不是浪费时间吗?”
主任为难地看了眼她打出来的表格。
“而且你们还要多帮我交一个月的社保。”黄珊真挚地看着主任,“六百多页的稿子我是看不完的,硬让我看的话我只可能随随便便翻一遍,这种情况下也要多留我一个月吗?”
“那你把要做的工作告诉小喻了吗?”
黄珊沉默了,原来接手她工作的人居然是喻清风。
社里好像算准了她们关系好,黄珊不会在临走时对着未处理完的文件乱来。
主任看她不说话,紧接着说了一句:“那我们一起去找小喻吧。”
得知自己要接手黄珊的工作,喻清风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她不敢说出来。
黄珊把自己手里的稿子一叠一叠地交给喻清风,就算主任在身侧,喻清风也笑不出来。最后,黄珊对她微微一笑,把六百多页的书稿砸到了她桌上。
“这什么东西!”
“社长说下个月月中就要出版的。”
喻清风惊恐地看向主任。
主任看不下去了,忙安慰她:“社长瞎说的,哪有这么急。”
“我就说他的目标就是想逼死我,让我白干活然后扣光我工资。”
主任颇是尴尬地笑了两声。
“低级。”
黄珊拍了拍手,对主任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
“那小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主任看向喻清风,眼里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黄珊当然知道她在期待着什么,现在主任就盼喻清风说一句哪里不明白,好名正言顺地把自己留下来。毕竟社长还被关在会议室里,连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
喻清风却只悲痛欲绝地望着那叠六百多页的稿子。
“这个稿子……”社长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他走到喻清风身后,一把把六百多页的纸收了回去,“先不要看了吧。”
狄仁杰跟在他的身后,对黄珊示意了一下,又转身出办公室了。
社长回头看黄珊:“我希望你一会好好说话。”
“实话实说就是好好说话。”黄珊指了指主任手里的交接清单,“我今天就想拿到离职证明。”
黄珊潇洒地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的气氛持续胶着。
她还隐隐约约听见社长在身后冷哼了一声。
不过管他呢,毕竟辞职报告都交了,以后再也不用看到这张总是皮笑肉不笑的老脸了。
会议室里还放着热水瓶,黄珊顺手去接了一杯水。
“你还查贪污腐败案啊?”
“其实我今天工作结束了,但是你提起来这件事,我就想查一查。”
“?”
“你们社长是不是经常请高海吃饭?”
“没错。”
“一般都是什么规格的?”
“什么?”
“请客的饭店都是什么规格的?”
很久没有和狄仁杰这么正经地谈过话了,这让黄珊有些不自在。半个小时,狄仁杰从饭店问到了他们饭局自己带的酒,还问到了吃完饭后的活动。黄珊也是被社长惹火了,下定决心要打击报复,工作以来的记忆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
她不仅如实回答了狄仁杰的问题,还回忆起了不少饭桌上的细节,比如社长和高海讨论外面的女人之类的。狄仁杰也仿佛找到了宝藏,一条一条记了下来。
不知不觉到了四点半,狄仁杰合上笔记本:“得罪你挺可怕的。”
“你说什么?”
狄仁杰清了清嗓子,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办公室主任正一脸堆笑地站在门口。xǐυmь.℃òm
他皱了皱眉头,往里退了一步。
办公室主任向黄珊双手递上一张纸:“这是离职证明,社长已经敲好章了。”
黄珊不客气地收下:“那我明天就不来了。”
“其实你对社长客气一点就好了。”办公室主任小声说,“他感觉自己很没面子。”
黄珊根本懒得理他。
“办公室的东西理好了么?”狄仁杰也无视了办公室主任,“要不要我来帮忙?”
还没到下班时间就大张旗鼓地收拾东西,黄珊知道这有多难看,但是既然已经和社长撕破了脸,再难看也无所谓了。想到这里,她带狄仁杰进了办公室。
“哎哟哎哟哎哟。”喻清风在六百页被收走后神清气爽了不少,见黄珊带着狄仁杰再一次回到办公室,忍不住跪在椅子上八卦,“你们两个现在这么高调了啊?”
她双手抓着靠椅背,忍不住让转椅转了起来,脸上挂满了姨母般的笑容:“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公开啊?”
黄珊瞪了她一眼,正想着怎么损回去,狄仁杰先开了口:“齐飞的车在楼下。”
喻清风顿时停止了转圈,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卧槽可以啊。”黄珊目瞪口呆,“不声不响在楼下接驾,这个男朋友很称职了。”
狄仁杰正在收拾的手顿了顿。
“什么男朋友!”喻清风梗了脖子,觉得自己声音太大了,又有意把音量往下压了压,“大家都是朋友,普通的朋友好吗?”
“哦,普通的朋友你看电影的时候拼命往人家怀里缩。”
“哎呀,那是人家怕怕嘛。”
“我要呕了。”
狄仁杰的脸色也没有比黄珊好看到哪里去,想必也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那等会要不要一起吃饭?”喻清风提议,“今天可是见到黄珊的最后一天了!”
“不。”
说话的是狄仁杰,这让喻清风有点目瞪口呆。
狄仁杰冷着脸抱着箱子往外面去了,喻清风一直目送他出办公室都没说出一句话来。过了一分钟,她才吞了口口水,吃惊地看着黄珊:“这个人,拒绝人起来都是这么酷的吗?”
“我不知道。”黄珊耸耸肩,“我又没被他拒绝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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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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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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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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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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