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能在这个出版社工作两年,在这两年里办公室的同事们离职了一茬又一茬。一开始她是抱着出版社很牛逼的心情来的,谁能想到这个地方月薪居然只有三千。她安慰自己编辑越老越值钱,然而两年来,她的工资每个月只涨了二十块。
总编在开会的时候说:“大家的工龄还是很值钱的,所以我决定给大家涨工龄工资,一年涨十块。”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等拿到工资条才发现,原来领导是认真的。
但找工作确实麻烦,面试总是在工作日,也就意味着如果接到面试通知,必须要请假。
可社长又规定了,事假一天扣两百,一年请三次以内的事假,年终奖扣5%。
看到这条新规的时候黄珊差点骂出口。
所以一转眼她就在这个地方耗了两年,虽然每年年初都盘算着跳槽,但每次都因为请假的事让她退缩了。
她边下楼梯边想,毕业的时候怎么就毫不犹豫地选了这个出版社呢?
当初是为爱发电,工资少就少吧,反正是住在家里,可是领导的行为却是越发变态。
到了出版社门口已经是17:50,她拿出手机,并没有人发微信过来。她站在门口观望了一阵,确实没有看见狄仁杰的车,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有一丝失落。
她笑了笑,明明是自己让狄仁杰别来的,当时还妄想自己能五点准时下班呢。
她坐在门口的石墩上叫滴滴,下单的时候眼梢瞥到了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她转过头去,疑惑地盯着那个人,拼命想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那个人却朝她走了过来。
长得白白净净的,还戴着副眼镜,看上去挺斯文。
斯文的男人朝她走了过来。
黄珊心想不会吧,他怎么已经认出来了,一会儿到底要怎么打招呼?
“你是黄珊吧?”斯文的男人低下头看着黄珊,“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
“不记得。”黄珊无所畏惧地盯着他的双眼。
斯文的男人表情有点凝滞,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收到如此耿直的回答。
黄珊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回头看见喻清风走了出来,边走边跑,目光是扎在斯文男人身上的。
喻清风好像没有看见坐在那里的黄珊,径直走到斯文男人面前:“不好意思啊,社长忽然查岗,让你久等了。”
黄珊嘴角一阵抽搐,故意大声清嗓。
喻清风一低头,看见抬头看着自己的黄珊。
“哎哟,眼里只有男人,都看不见我了。”
“哎呀……”喻清风发出尴尬的笑声,“这不是你坐在这里远离我的视线嘛。”
“这人是谁啊,我怎么觉得特别眼熟?”
“公安局的人呀,你不记得了吗?”
“怪不得觉得眼熟,他叫什么?”
“齐飞。”
“那个。”齐飞开腔,“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你也知道我大概会不记得你。”
齐飞挠了挠面颊,觉得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喻清风问黄珊:“一会儿你怎么回去?”
“我叫了滴滴。”
“狄仁杰呢?”
“他好像要出个任务吧。”齐飞接过了话茬,“四点半的时候接到了报警电话,说自己家里遭贼了,局里就派他去抓贼。”
黄珊皱了皱眉头:“怪不得他说五点半到。”
“哇塞。”
喻清风大惊小怪的声音把黄珊吓了一跳。
黄珊翻了个白眼:“我不会自己叫滴滴吗?”
“那不能,你怎么着也得给狄仁杰一个护花的机会不是?”
“行了行了,你们约会去吧。”黄珊莫名有点烦躁,“滴滴师傅快到了,你们赶紧的吧,晚点饭店要排队。”
黄珊回到家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看来哥哥又被安排值班,或者恰好有手术。她想了想,从橱里拿出包泡面来。
本来想找黄子铭吐槽一下今天下午发生的事,看来又要在心里憋一会儿了。
在等泡面煮开的时候,她打开了塑料姐妹花的群,思考到底要不要跟她们说起单位的事。她打了一行字,又全部删除。m.χIùmЬ.CǒM
感情方面的事可以找她们吐槽,可是工作上鸡零狗碎的事情在群里说总觉得怪怪的。
微信响了起来,是宁以远的消息:周六下午三点有空吗?
黄珊正在思考自己周末有没有什么安排,到底要不要再次和宁以远见面,电话却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喻清风。
她一口泡面汤差点呛在喉咙里,按下接听键忍不住嘲讽:“你不好好约会和我打电话干什么?”
“你快来医院吧。”喻清风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焦虑,“狄仁杰在医院里。”
“滋溜――”
一口泡面滑到了喉咙里,黄珊猛地咳了起来。
她正要问发生了什么,电话那头忽然嘈杂起来,接着断线了。
黄珊吞了口唾沫,心想不会吧,应该是开玩笑的,毕竟连哪个医院都没有告诉她。她从通讯录里翻到了黄子铭的号码,心想如果喻清风是涮自己的,那明天就去拧断她的脖子。
一分钟过去了,黄子铭没有接电话。
那一定是在手术室里。
黄珊的手有点凉,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会凉。
她想自己应该再给喻清风打个电话,问清楚到底是在哪家医院,万一黄子铭是在给别的病人做手术呢?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拨通了喻清风的号码,电话那头却来了句:“你别来了。”
那边依然一片嘈杂,喻清风又断断续续说了些话,黄珊根本听不清,接着信号又断了。
“什么破医院,信号怎么这么差!”她不满地看了眼黑屏的手机,又嚼了两口泡面,觉得自己吃饱了。
她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踱了十分钟,门铃响了,她一个箭步冲上去,门口站着狄仁杰。
黄珊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呆呆看着他扎着绷带的左手。
“脚疼不疼?”
黄珊这才想起自己什么都没扶就冲过去了,此时才感觉到脚踝的疼痛,但她忍着摇了摇头:“你怎么来了?”
“我听见你同事给你打电话,怕你真的来医院,所以我赶过来了。”狄仁杰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见黄珊盯着绷带,不动声色地把左手背到了身后,“小伤,没事。”
黄珊让他进屋:“你不是去抓贼了吗,怎么弄成这样?”
“报案人在门口看见自己家门大开,没敢进去,在门口报的警。我以为只是个小贼,制服一个就没事了,没想到屋子里有五个人,都带刀。”
因为想早点结束来接你,所以忘了问清状况。这句话狄仁杰没说出口。
黄珊没忍住开始脑补他与歹徒搏斗的场景,顿时觉得心惊肉跳。
“对了,你手这个样子,怎么过来的?”
“你哥送我来的。”
“他人呢?”
“说在楼下待一会儿。”狄仁杰忽然皱了皱眉,“你没吃晚饭?”
“我哥不是没回来么,我也刚到家没多久,所以就煮泡面了。”
“你没有五点下班?”
黄珊想到下午发生的事,想到办公室里异样的目光,想到宁以远,想到不断骚扰的何生,忍不住眼眶一红。
家门被钥匙打开,黄子铭换着拖鞋开始嚷嚷:“我给你们留的时间够了吗?”
狄仁杰侧过身子,黄珊微红的眼眶落入黄子铭眼中。
“我靠!”黄子铭飞速冲到黄珊面前,粗暴地把狄仁杰拉开,“你怎么把珊珊给弄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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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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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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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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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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