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寻换了运动服,洗了把脸就出门跑步了。感谢向扬年少时给他养成的好习惯,这些年来他虽然工作强度和压力都不小,却很少生病。
【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趟云贵川交界?】向寻一边跑步,一边在心里问向扬。
【嗯,朱衍身份证上的地址最好也去一趟。】
【我想起来了。】向寻终于抓住了昨天夜里错失的那一闪而过的灵感,【听说还查出了很多黑户。所以,朱衍的假身份会不会就是那时候弄出来的?】
【很可能。】对于向寻的推论,向扬是认可的,不过他要说的,还有另一件事,【对了,昨天晚上吃饭,你不是叫了冷杉?她没来。】
【对啊,她怎么没来?】向寻根本早把冷杉这人忘到天外去了,不过向扬还记着这事他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他一直认为向扬对冷杉是有想法的,他意外的是,【哥你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怎么不提醒我?】现在说也晚了啊!
【为什么要提醒你?】他只是把向寻忽略而他记得的事情告诉向寻而已,至于冷杉来不来,或者为什么不来,关他什么事?
【……】向寻瞬间被向扬噎得哑口无言。他哥这是生他气了,还是为冷杉打抱不平?【哥~】向寻加个颤音叫向扬。
然而,没人理他。
向寻刚想再叫,手机铃却突然响了起来。是名侦探柯南的音乐,向寻一把将电话接了起来。
“向队,我是值班的大头。”电话对面的人直接道。
这个人向寻记得,小伙子性格挺好,爱笑,还大方,就是花钱大手大脚还酷爱请客,结果常常不到月底就把工资都花光了,于是大家都说他是冤大头,叫着叫着就都改叫“大头”了,而大头也不在意,欣然接受了这个外号,也自称大头。
“嗯,怎么了?”向寻直接问,这么一大早的,对方又是在局里,一定是有事才找他。
“我今天一大早给关在局里的犯人派饭,然后发现,您抓回来的那个叫朱衍的嫌犯,好像有点问题。”对方的语气中带着疑惑。
“他怎么了?”向寻停下了奔跑的步伐。
“怎么说呢?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
“老了好几十岁?”向寻不知道是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还是理解力出现了问题,他怎么没懂对方的意思呢?
“对,就是突然变成了老年人的感觉。背也驼了,腿也站不直了,嗓子也哑了,眼睛好像也看不清了似的。我递给他的粥,他洒了一地。”大头越说越快,显然是被吓着了。“然后他就颤颤巍巍地想去地上捡,然后,然后就摔了。”
“摔了?”向寻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
“嗯,直接摔地上了,还弄了一身粥,也不知道受伤没有,我们不知道怎么处理合适,所以给您打个电话。”怎么说都是队长抓进来的人,他们职位低,不敢随意安排。
“行,我马上过去。”向寻挂了电话,回家换衣服开车。
车开到公安局门口,正好看到冷杉也在往里走,扫了眼车里的时钟,发现离上班时间至少还有半小时。“这么早?”向寻按下车窗,和冷杉打招呼。
“向寻?”冷杉显然没想到能碰到向寻,诧异的同时,突然想到昨天的事,便开口道,“我昨天接到你的电话后,就去向老师请教了,但是聊得比较晚了,就没来得及赶过去吃饭,我怕突然打电话影响到你们,所以给你发了短信,不过你没回我。”向寻找车位停车,冷杉就一直跟在他车旁解释。
向寻停好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真的有条短信没有看,不过他不是会随时刷手机的人,办案的时候又习惯把手机关静音,所以根本没有发现,不过这都不重要,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
“没事,怎么样,昨天有收获吗?”向寻更关心的,是冷杉所说的向她老师请教的事。
“嗯,有的,按照老师所说,单向认知是存在的,尤其多见于副人格对主人格,就是说,副人格因为后出现,反而会优先察觉自己多重人格的事实,如果副人格一直隐藏不暴露,那么主人格就不会知道,同理,就多重人格而言,越后出现的人格隐蔽性就越高,比如第三人格出现的时候,第一第二人格对第三人格来说,都算是先显人格,如果第三人格一直不暴露自己,那么第一第二人格将一直不知道其存在。”两个人一边往局里走,冷杉一边说。“这么说吧,就有点像面向前排纵队,但是没有办法回头看,所以后面的人能看到自己前面排了几个人,可是前面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后面排了几个。可是只有排第一的那个位置能控制身体,所以大家都抢着排第一,那么抢的人同样暴露了自己,可是排在后面又不去抢第一的人,就能一直隐藏。”
【哥,是这样的吗?】向寻因为是第一人格,所以根本不知道冷杉所说的理论是否真的成立,也无从验证,只能问向扬。
【嗯,反正我一出现的时候,就知道你的存在,可你好像并不知道我。】向扬知道的也并不多,毕竟他们也才两个人格而已。
但是向扬这话一说完,向寻和向扬同时感觉到毛骨悚然,因为按照冷杉的说法,即使有第三人格的存在,只要对方不暴露自己,那么他们两个都不会知道对方的存在。
【哥,我怎么感觉有点冷。】向寻是真的有点怕,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怕向扬,却无比恐惧身体里可能还有其他人格的存在。
【行了,没什么可怕的,有我在。】虽然向扬没有明确说如果真有别的人格出现他会如何,但莫名的,有了向扬的这句保证,向寻突然就安下心来了。大概是多年的相互依存所产生的信任感,让向寻对着向扬就是毫无道理的盲目崇拜,他就是坚信,只要有向扬一句话,他就是安全的,他就敢把后背给他。
至于向扬,他没有明说出口的话,其实就是,只要有别的人格敢出现,他就敢灭杀了对方,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向寻,他们都不需要更多的人格来争夺这个身体了。尤其向寻的工作属于高危职业,无论他现在好不容易取得的成绩,还是他的家人,都不需要更多的人格来参与破坏,而这个底线,向扬会帮向寻守着。对于一个十二岁就差点杀了主人格的副人格来说,向扬从来不惧杀人,更何况只是杀个多余的人格。
“你怎么了?”冷杉发现自己说完之后,向寻的脸色就很差,并且停下来半天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没什么,我只是想了半天也不是太理解,不过无所谓,这方面你是专家,你懂就好。”向寻笑笑,假装自己对于冷杉的言论有听没有懂,并顺势转移了话题,“还有就是,你现在方不方便直接跟我去看看朱衍,他好像又出问题了。”
“好,我跟你去。”冷杉点点头,跟上向寻的步伐。“他又怎么了?”
“值班的人跟我说,他好像突然衰老了似的,手脚都不太听使唤。”向寻按照自己的理解说给冷杉听。琇書蛧
“衰老?苍老型人格吗?”冷杉因为这几天一直陷在多重人格的学术问题里,所以马上就想到了。
反而是向寻,在听到冷杉的话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他出现了第四人格?”
冷杉点头。朱衍昨天才出现了幼龄人格,怎么就不会有苍老人格呢?只是不知道,他的这个人格,和另几个人格又是个什么关系。
“快走。”听到冷杉的这个推论,连向寻都有一点迫不及待了。
【哥,我现在倒有一点希望朱衍是真的多重人格了,怎么办?】对于多重人格的人,除了自己,向寻没有见过别的人,突然出现了一个,其实他是有些期待和有些找到同类的兴奋感的,只是之前向扬一直说朱衍是装的,对于向扬的信任让他一直压制着这种兴奋和期待,可是今天突然听到冷杉推翻了他们之前的一些怀疑,又说朱衍出现了第四人格,这种兴奋便怎么也压不住了。
【能怎么办?凉拌。】向扬在空间里翻白眼,对于向寻情绪上的兴奋他是能清楚感觉到的,【我告诉你,就算最后下结论朱衍真的是多重人格,你也不许告诉他咱们的事。】
【那是当然,我又不傻,哪有自己把自己卖了的?】他们的事连父母妻子都没说,又怎么会随便告诉外人?这一点向寻还是很明白的。
【明白就好。】向扬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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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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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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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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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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