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晚本来该高高兴地去睡觉,明天早点起来上班,她找到了一份看上去还不错的工作,虽然只是在一间公司做前台,薪水也不算高,但感觉上要比她之前的内衣模特工作要好。
她本来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宁箴的,但跟现在的情况来比,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这一晚上都没睡,早上起来的时候黑眼圈更重了,打了很厚的粉才勉强遮住。
她换好衣服,下楼准备做饭,现在是早上七点钟,宁箴一会就要起来,她做好饭之后就走,应该不会跟他碰到面。
她想得很好,但下楼却发现,宁箴已经起来了,而且看样子是刚洗过澡,正在吹头发,毛巾搭在肩上,衬衫松松垮垮的没有系纽扣,黑色的西裤也还没系上皮带。
“起来了。”
看见她下楼,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吹头发。
盛潮汐噎了一下,下来之后就说:“今天起得真早。”
宁箴头也不回道:“没睡。”
“……”盛潮汐觉得,一晚上过去,宁箴好像变了样子,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你今天开始上班?”Χiυmъ.cοΜ
放下吹风机,宁箴靠在沙发边问她。
盛潮汐瞥了一眼他赤着的胸膛,转开头说:“是的。”
“几点。”他接着问。
“九点上班。”她转身朝厨房走,但厨房是开放式的,还是躲不开他的视线。
“那正好。”他直起身走过来,“吃完饭我先送你上班,然后再去训练。”
盛潮汐做饭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他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人对峙半晌,都不肯退步的样子。
须臾,盛潮汐吸了口气,点头,算是答应了。
其实昨晚宁箴的话也让她十分触动。
这些年,她总想着捡芝麻,却从来没想过会因此丢了西瓜。
一晚上的时间,她其实也没琢磨出多太好的结果,如今的日子,也只能过一天算一天,还能怎么样呢?
看着宁箴转身去楼上,大概是去穿衣服了,盛潮汐精神上松懈了一些。
其实,有时候她也单纯地很希望,有一个优秀的人愿意踏入这样卑贱的她,但当那个人真的出现,梦想就变得残酷而现实,各种问题一涌而出,它所能带来的美好与解决问题比起来,似乎微不足道。
宁箴换好衣服下来的时候,盛潮汐已经做好了饭,昨晚聚德轩买的晚餐热一热正好可以吃,反正都是粥,再炒两个小菜,一顿早饭就可以解决了。
其实她以前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不吃可以节省时间休息,不用那么早就起来,因为她还要化妆,工作又累,多休息一会比吃早饭对她诱惑力更大,再加上那份工作,本职上就需要保持身材,所以她坚持了很多年,只吃午饭,午饭都吃得很少,还是自从搬到宁箴这里,三餐才被迫稳定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宁箴不看她也不说话,气氛安静祥和,她一直翻涌澎湃的心情也安宁了许多。
吃完饭,她收拾了碗筷,宁箴已经穿好大衣等在门口,这是在等她一起去上班。
“我马上就来,拿东西。”她说了句话就快步上楼,随后又一阵风似的刮下来,一边穿大衣一边说,“好了,可以走了。”
宁箴观察了她一下,抬手替她捋了捋因为太着急而弄乱的头发。
“今天第一天上班,不要有太大压力。”
他语气和缓地说着,似乎昨晚的那个他就是一个梦。
但是,紧接着他下面那句话就让她知道昨晚不是她的幻觉。
“还有,别在自以为是地胡思乱想,否则,我不会再惯着你。”
他说完话便抬脚先行一步,盛潮汐看着他的背影,有点窘迫地跟了上去,总觉得自己像个孩子,被家长给教训了。
上了车,她依然有这种感觉,宁箴大概是觉得她早饭吃得太少,半路又给她买了点别的吃,她本想拒绝,但一看他那个眼神,立刻就塞进了嘴里。
“可是我真的吃饱了……”她有点委屈地小声说,食物在嘴里,还不忘咀嚼。
宁箴直视前方:“你吃得太少。”
盛潮汐扁扁嘴:“我哪有,我吃得挺多了,你不知道,我是那种喝凉水都胖的体质,不能吃太多,一吃就胖。”她指着自己的腰,“你别看我现在穿这个套裙看着肚子那挺平的,吃完这个就鼓起来了。”
宁箴无情地揭穿她:“消化完之后就会好。”
“……不会好的。”她嘀咕,“只会留下一块一块的肥肉。”
宁箴不言语,直接开了广播,声音太大吓坏了她,她诧异地看向他,他这才想起,自从上次把声音调到最大,后来就一直没开,也就没调回来,修长的手指赶紧去调小,盛潮汐却因为吃东西时惊讶开始不断打嗝。
“完了完了,我一会就到公司了,今天第一天上班,还是前台,这样一直打嗝可怎么办。”她焦虑地拍着胸口,拆开奶茶直接往里灌,也不嫌里面糖分高会发胖了,那副紧张的样子十分可爱。
宁箴看着她,心情缓和了不少,他毫无预兆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背,结果又把正在喝奶茶的她吓了一跳,喉咙一噎,直接喷了出来。
“……”
真是毫无形象可言。
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蠢。
完了完了。
放下奶茶杯之后,就有人递来了纸巾,但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擦嘴,而是去差前面被她喷上奶茶的车台,宁箴面不改色地又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她这才意识到擦嘴,低头看看身上,白衬衣和黑色外套上都有奶茶的痕迹,顿时面如死灰。
“完了,现在回去换衣服也来不及了,这要是被老板看见……”
的确,前台是很注重形象的工作,她可以选上自然是因为她过人的美貌,但长得再好看,衣衫不整地过去,也不会被青睐。
“你在哪家公司做前台?”宁箴随口问着,像是并不在意。
盛潮汐说:“就你们训练室附近,有一个影视公司。”
“影视公司?”
宁箴说话的语气有点意味深长,搞得盛潮汐心里十分忐忑。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她一时紧张,竟然连打嗝都给忘了。
宁箴微微摇头,表示没有问题,从车前的抽屉里取出湿纸巾递给她。
“用这个擦。”
盛潮汐顿时笑了:“你早拿出来呀!”
她接过湿纸巾,开始专心致志地收拾自己的衣服,车子很快就到了她要上班的地方,她都没察觉到,宁箴不用她告诉他名字和详细地址就能找到这里,分明是有原因。
“那我先去上班了,你也赶紧去吧。”她说完话就快速下了车,因为对新工作感到万分不确定,她忘记了很多细节,也出了很多错,但这些其实都没什么,宁箴会替她解决一切的。
他坐在车上,今天压根就没想去训练。
王俊安排的公关已经将那些关于他的新闻压了下来,盛潮汐一晚上没睡自然也做了点事,她将微博清空了,认证也取消了,甚至名字都改了,大家也无处留言,便也消停了点。
一切都朝着好的局面走,这是之前推出这场风波的人不愿意看到的,在对方再做什么之前,宁箴要先找到对方。
他倒车离开,路过训练室大厦时,无意识地瞥了一眼,就这一眼,他便决定调转方向,去训练室。
有个人在训练室门口站着,用纱巾围着脸,戴着墨镜,一副时尚的样子,他本来不认识这个人,但昨晚的事让他对这个人有了一些了解。
盛潮汐这个妹妹,生活的环境、受到的教育都比她好很多,可她的成长却十分失败。
宁箴将车子停到车库,下车朝大厦门口走去,一个矮个子短发的女生看见他立刻转身走了,等他走到大厦门口时,这里已经见不到方才那个女人的身影了。
他不着痕迹地抬脚上楼梯,很快身后就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他也不回头,就那么继续走着,好像没听见一样。
身后的脚步声开始有些着急,加快了速度达到与他并肩的程度,笑着打招呼说:“你好,请问一下这里是国家台球队的训练室吗?”
宁箴侧头看向说话的人,长得和盛潮汐有几分相似,但不如盛潮汐好看,差得很远。
这个看法其实挺惊人的,要是别人听见,肯定要说一句,哥哥,那分明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
“是。”
他简短地作答,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他个子高腿又长,走路就快,后面的女人跟得很费力。
“那个,稍等一下。”她又努力追了上来,热切地笑着说,“那请问您是宁箴对吗?我没认错吧?”
“不是。”
宁箴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人显然有点无语,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你不是那谁是?
“你好,是这样的,我叫程青青,是盛潮汐的妹妹,我来找您有点事。”
她说完这话,宁箴才彻底停住脚步,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程青青稍稍扯开纱巾,漂亮的面容露了出来,的确是有大红的资本。
“是吗。”宁箴勾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你找我是来道歉的?”
程青青一怔。
“如果是,那大可不必了,因为我不会原谅你。”
说完话,宁箴头也不回地离开,程青青有点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又追上去,险些崴了脚。
“宁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您会觉得我是来道歉的?”她拉住宁箴的衣袖蹙眉问道。
宁箴立刻扯回了衣袖,好像她碰他一下,他就会满身污渍一样,这让她有些不堪。
“看来你不打算坦白。”宁箴立在那,淡漠地睨着她,“昨天下午到晚上那场好戏,你一定很满意。”
程青青这下彻底维持不住笑容了,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宁箴会知道是她做的。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宁先生,您可以能误会了,是我姐姐这样告诉您的吗?”
“不是。”他否认,语气冷硬无情,“你的那点小把戏还瞒不住我,我虽然不涉足那个圈子,但几个朋友还是有的。”
这话直接点醒了程青青。
是了,宁箴的地位多高啊,人家拿了多少冠军回来?她只是一个演戏的,还是新人,在圈内自然没有人家的人脉与关系,白姐买的那点营销号,肯定也没舍得给多少钱,稍微一打听对方就能和盘托出,比葛杨的嘴巴还松,宁箴会知道简直太容易了。
“那么我道歉。”程青青坦然道,“是我做错了,不好意思,但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我想认识你,我比我姐姐更适合你。”
宁箴看着她不说话,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哪来的自信。
程青青吸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在宁箴转身离开之前说:“既然您已经知道那是我做的,那我也没必要再装小白兔了,是这样的,您替我姐姐给了葛老板五百多万赎身的事我也知道,相信您的父母和教练听见这个消息,一定会大吃一惊。”
父母?
这并不需要担心。
至于教练。
宁箴回眸睨着她,他其实根本没有真的想走,只是在试探她,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很清楚,只要他不回头,她就会不断地露出她的底牌,事实也正是如此。
他彻底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还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摆正笑脸说:“那么,您现在有时间和我一起喝点东西好好谈谈了吗?这寒冬腊月的,外面可真冷。”
宁箴明明没做什么表情,但程青青却总觉得他看不起她。
甚至于,他在嘲讽她。
他长久不回答,她开始变得僵硬,本打算硬着头皮再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他开了口。
“可以。”
简单的两个字,好像恩赐一般施舍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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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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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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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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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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