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是姚垣舟放在这里的,走近了蹲下一看,才发现根本不是。
花上别着卡片,卡片上画了一个阴森恐怖的笑脸,落款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那个名字。
她匆忙将花丢到垃圾桶,开门进屋检查了一遍,还好,屋子里没事,料想他也进不来,这么高的楼层,她用的锁也是最好的,他肯定进不来的,肯定。
盛潮汐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紧张,她在屋里找到了正在睡觉的阿黄和猫,给他们加了吃的和水就锁好门离开,这会儿她不想在家,她担心那个人再过来,她得出去转转。
一路左顾右盼地离开,总担心身后有人跟着她,哪里人多往哪去,最后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小吃街那个和宁箴遇见过的小吃摊。
小吃摊不知为何关闭了,门口挂着停业的牌子,应该有几天没开过了。
路人也有在疑惑为什么没开门的,大概是专门来吃这家面的。这家的面在当地也算特色,十几年来都是一个价钱,料也足,味道也好,旅游的人总会来尝尝。
“怎么停业了呀?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听见有人在耳语,路过的一个老爷子听见了,有点伤感地解释说:“没什么,就是店主去世了,老板娘关了店,去办丧事啦。”
“去世了?”盛潮汐不自觉问了一句。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点头说:“前几天有几个小混混在这边闹事打架,店主去劝的时候被他们伤到了,住院之后没抢救过来,去了。”
老爷子和对方应该有些交情,说这话时很伤心,像是要落泪:“老安那么好的人,十几年了,物价再涨,他也没多收过一分钱,路过有可怜的人,总会送上一碗面,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盛潮汐唏嘘不已,眼角下垂,心酸得不行。
她转身离开,可又想不出别的去处,于是只好回家。
转了一圈,心情平静许多,也没那么害怕了,走出电梯口时,她脸色缓和了下来。
只是,这次在她房门前又有了异常,不是多了东西,而是多了一个人。
“宁箴?你不是去打比赛了?”盛潮汐惊讶地看着他。
宁箴靠在她家门口,单腿弯曲,穿着长到小腿的风衣,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
他抬起头,面色沉肃,薄唇发白,怎么说呢,竟然有点……脆弱。
“不打了。”他紧绷着说,“我来接阿黄。”
盛潮汐上前开门,走近才发现他身上都淋湿了,赶紧把他拉了进去。
“你怎么浑身都是水?我刚从外面回来,也没下雨呀?”
“我去游泳。”他没什么表情地说。
盛潮汐一怔,忍不住笑了:“你都穿着衣服游泳呀?”
两人走进去,阿黄立刻冲了出来,看见宁箴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扑上去欢天喜地的大叫。
盛潮汐去了拿了干毛巾过来,轻声说:“你把大衣脱了,我帮你烫一下,你这么穿着会感冒的。”
宁箴拍了拍阿黄的狗头,站起来将大衣脱掉递给她,道:“谢谢。”
盛潮汐没说话,把大衣挂到一边之后晃了晃手里的毛巾:“自己擦还是我帮你?”
他接过毛巾,没说话,大概是不喜欢重复地说谢谢,恰好盛潮汐也不怎么爱听。
她拿了挂烫机,将质地良好的大衣挂好,立在一边等水热起来,闲暇的时候就看看正坐在沙发上擦头发的宁箴,他这哪里像是去游泳了,简直像是掉进了河里,不过算了,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没立场问。
水热的差不多了,盛潮汐便转身给他烫衣服,宁箴望向她,她的背影窈窕纤细,因为一直注意保持身材,腰线特别好看,以他手的大小,怕是两只手一捧就全都握住了。
怎么会想这些。
他收回试下低下头,细碎的黑发遮住了眼睛,愈发衬得脸上肌肤如玉白皙。
“好了。”烫好她便将大衣拿过来,扫了一眼他的衬衫,笑着说,“衬衫倒是干的,可别是你用体温给暖干的。”
宁箴稍稍侧过脸,他此刻沉默的样子让盛潮汐想起漫画里的人,棱角分明的脸,瘦瘦高高的身材,灰色衬衫,黑色长裤,棕色的皮鞋,眼尾上挑,碎发遮住了大半眉眼,依稀可见那黑发之后有双明亮的眼,眼睛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没事。”他抿唇说完,站起来把毛巾折好递给她,“谢谢。”
盛潮汐收过来,见他穿上大衣就知道她要走,踌躇片刻还是说:“你等一下。”
她转身进屋,不知在弄什么,宁箴便趁这个时间开始收拾阿黄的东西。
等他都收拾好的时候,她也出来了,手里拿着水杯和药片。
“吃片感冒药,不然你明天肯定得感冒,这么冷的天,穿着一身湿衣服走了很久吧?怎么不去换身衣服再过来,阿黄在我这里过得挺好。”她说着,注意到宁箴在看她卧室里的大海报,就贴着床头上方的墙上,往常都是挂婚纱照的位置,此刻悬挂着他本人的巨幅海报。
盛潮汐回头看了一眼,有点尴尬地笑着说:“我挂在那里,阿黄吃饭的时候刚好可以看见,吃一点就看看,吃一点就看看,就像你在喂它一样。”
海报上的男人穿着绅士优雅的三件套西装,系着领结,手握台球杆,面对镜头时表情平淡,眉宇间尽是矜贵清冷,透着一股浓浓的禁欲气息。
见他只是看着,却不说话,盛潮汐稍有些窘迫地解释说:“它走了我就摘掉,你别介意,我没别的意思。”琇書網
宁箴闻言,慢慢收回视线,道:“挂着吧。”
“……什么?”
他弯下腰,拿着阿黄的东西离开,盛潮汐赶紧上前帮忙,牵起阿黄,拎起它的玩具袋子,跟在宁箴身后一起朝外走。
猫喵喵叫着出来,阿黄回头看了一眼,走几步,朝它吐吐舌头,然后又跑回了宁箴身边。
猫很怕生,宁箴在这,它就不过来,毛茸茸的脚犹豫了半天,还是缩回了房间里。
盛潮汐柔声说:“这几天他们相处的挺好,以后有机会,你带阿黄来找它玩。”
宁箴看着她说:“我会。”
不知为何,被他这样看着,盛潮汐有些耳根发热。
两人一起下了楼,他的车就停在小区里,她居然都没看见。
到了车子边,她帮着他往后座上装东西,装的差不多时,还是忍不住问:“你今年一年都不打比赛了吗?”
宁箴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也许吧。”
实在是很好奇为什么,但也不太好直接问,他们还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
“如果打,会再跟你说。”收拾完东西,他直起身关了后车门,“报名费都交了,住宿也都安排好了,本来在练球,听说一个朋友去世了,就直接回来了,教练不太高兴。”
不太高兴?应该是非常生气吧?
今天已经四号了,明天比赛就开始了,他居然回来了,可以想见教练有多生气。
一个朋友去世了?盛潮汐不由想起她刚刚在小吃摊那听见的消息,随后又赶紧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虽说小吃摊的老板和宁箴也认识,但应该只是经常去吃饭的客人和老板之间那种浅薄的交情,不至于连去世的消息都通知他,他更没必要放下比赛直接回国参加葬礼。
宁箴看了她一会,不知出于什么心情,说了一句话。
“就是那次在小吃街上,你请我吃饭那个摊位的老板。”
他这么一说,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测,盛潮汐微微发怔。
一个小吃摊的老板去世了,能重要到让他抛下比赛回来吗?
“几号出殡?”她压低声说,“其实,我刚刚去了一趟小吃街,也听说了这件事,之前还在想该不会是他吧,没想到真的是。我们也算有一面之缘,可以的话,我也去送送他。”
宁箴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眼神有些奇异地执着,他斯文地抿起唇,低声说:“后天。”接着很快就继续道,“我来接你。”说完,他拉开车门上车,开了车窗朝她点点头,阿黄从副驾驶扑过来,不舍地朝盛潮汐叫唤,宁箴平静地说了句“再见”,随后便发动车子离开了。
盛潮汐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小区里,动了动脚步,身后不远处的垃圾桶那有人在打扫,最近小区物业抓卫生抓得很紧,这些年纪都很大的保洁员就得加班加点,可有的业主完全无视他们辛苦扫出来的环境,仍然随地乱丢垃圾,另一面又常跟物业抱怨卫生打扫不及时。
盛潮汐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几个饮料瓶子和孩子们丢掉的零食袋子扔进垃圾桶,保洁员瞧见,露出善意的笑容。
“谢谢小姐。”
盛潮汐笑笑,和她道别,慢慢往回走。
三百六十行,本该每一行都无高低之分,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人生而平等”——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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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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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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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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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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