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二零一九年六月二十五日晚上十点二十三分,两辆警车的红蓝灯光交替闪烁在玩具厂的东门口。
天空中仍然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眼前一具扭曲变形的尸体正浸在地上的一片小水滩里。
民警迅速在周围拉起了警戒线,现场取证拍照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展开工作。而那具睁大眼睛的尸体正瞧着现场为他忙碌的人群,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
宋阳年靠近尸体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稚嫩的面容越发觉得熟悉,只不过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大约是脸先着地,不然不会摔得整张脸血肉模糊。
尸体身上穿着短袖长裤,仔细看过去能隐隐约约看得出衣服被撕破的痕迹,里面带着淤青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宋阳年的心头,他不自觉的联想到那个人,闫子浩。
“闫、闫子浩?”
张冲的声音已经抢先一步替宋阳年说了出来,只不过那声音里还带着些怀疑。
宋阳年与张冲互相对视,似乎都想从对方眼神里寻找一丝否定的痕迹。
工作人员匆匆抬走地上的尸体,没再过多给二人确认的时间,另一边李队已经开始催促收队。
晚上十二点,宋阳年在宿舍里焦急地来回踱步,“联系上了吗?”
周宕放下手机无奈地摇摇头,“还是没有!”
“别着急,等明天鉴定结果。”
这是一个难眠之夜,窗外的雨势越发的急促,时不时的还有几声闷雷响起,而三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睡。
故事的开头都要从二零一八年六月初开始讲起,那是一个大学生的毕业季,也是所有稚嫩的学生怀揣着远大志向踏上未知的社会。
“老宋头,你不用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宋阳年身着一身警服,提着一个小型行李箱,身后还挎着一个黑色的背包,站在拥挤的火车站接打着电话。
火车站多是形形色色的人,有举止得体的芊芊学子,也有随地吐痰的糙老汉们。
在经过宋阳年身旁的时候,首先就是被这一身警服吸引,紧接着站在一旁打量一番后,宋阳年便成功地打破了他们心中那个固有的沉稳冷静的警察形象。
“你确定从派出所的民警做起?”手机话筒传来一阵低沉浑厚的嗓音,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有一种不容反驳的气魄。
“当然确定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急匆匆地赶往火车站,免得在家听你唠叨。”
宋阳年的脾气与自己的父亲简直是如出一辙,一旦是决定好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但是这并不妨碍宋阳年一直将他的刑警父亲视为超越的对象。
“既然你决定了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孩子大了就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祝你一路顺风!”
话音刚落,宋阳年低头瞧了眼手里的两张车票,一张是通往水阳市的火车票,另外一张是从水阳市到水宁县的汽车票,两个车程加起来大约得四五个小时。
“还是老爹理解我,那你和我妈在家多注意身体,没事别老吸烟了。”
听到父亲总算是松了口,宋阳年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毕竟有家人的支持总比家人反对要强得多。
“那什么,生活费以后自己解决啊,正好我和你妈可以出去度个假!”
话筒里传来了一阵得意的笑声,就好像是盼这一天盼了许久,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
前一秒还正儿八经的父亲,下一秒就开始想着怎么摆脱自己的儿子。宋阳年顿时满脸黑线,突然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宋阳年站在人潮拥挤的火车站里气急败坏地来回踱步,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父亲永远更胜一筹:“老宋头,算你狠!”wWW.ΧìǔΜЬ.CǒΜ
对方停顿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以后没事别给我俩打电话打扰我们。”
嘟嘟嘟!
话音刚落,手机话筒里便传来挂电话的嘟嘟声。
宋阳年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收起手机看着火车站进进出出的赶路人。宋阳年迈出坚定的步伐拉着行李箱向检票口走去。
火车上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正艰难地将行李箱放在头顶的架子上。
身高极具优势的宋阳年拎起女人的箱子就放了上去,还没等女人回头道谢,宋阳年便径直朝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火车缓缓开动,前方的目的地对于宋阳年来说是一片未知,也是无限可能。
“警察叔叔!”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儿迈着稚嫩的步伐朝着宋阳年的位置上走来。
小女孩儿将一颗奶糖放进宋阳年的手掌心里,便娇羞地跑向母亲。
宋阳年顺着小女孩儿看过去,正是刚刚自己帮忙的那个女人。女人与宋阳年四目对视后含笑点头,嘴里还说着谢谢。
宋阳年也同样的回礼,然后便将奶糖放进嘴里拿起手里的奶糖包对着小女孩儿道:“还有吗?”
小女孩儿再次娇羞地将头埋进女人的怀里。
这一下可打开了周围人的话匣子。
“警察叔叔,你这是往哪去啊?”一个满脸褶子的中年男人坐在宋阳年的对面,身着短袖短裤,样子看上去就像常年做粗活的。
“叔,您比我大,您可别叫我叔叔。”宋阳年一开口倒让周围坐得绷直的人感觉亲切不少,“我往水宁县去。”
“小伙子是去办案啊,还是其他事?”坐在中年男人旁边的大叔又继续开口,大叔的模样年长了不少,两鬓都有些许的泛白。
“叔,我是去入职!”宋阳年说完此话心里都还有些不爽,若不是他父亲插手,自己入的应该是省公安厅的职。
“穿得挺正式,还以为要办什么大案呢!”中年男子继续补充道,语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不易捕捉的嘲笑。
确实如此,警察穿警服那也是在工作期间,哪有不工作还穿警服到处炫耀,彰显自己警察身份的?
这不是生怕老宋头不让自己走,所以宋阳年刚照完毕业照,便提着行李匆匆来到火车站。
“叔,看您说的,这警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宋阳年的嘴可是在警校出了名的得理不饶人,谁能想到一个成绩优异的警校生是这么个不正经的模样。
中年男子被噎得不再吭声,许是朋友的缘故,旁边的大叔站出来解围,“小伙子你去的地方估计还得好几个小时,一路上无聊得很,就是不知道警察能打牌不?”
宋阳年来了兴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警服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没穿这身衣服一定陪您玩个痛快!”
说到底,这身衣服带来的责任感是宋阳年穿上它的那一刻起便肩负的,“你们玩,我看就行!”
火车上出现一幕罕见的画面,一个身着警服的年轻人,时不时的凑过去看着身旁的人出着手里的牌,赢了就一起拍手叫好,输了就兴奋地看着身旁的人载歌载舞,火车上的氛围顿时显得一片祥和。
“各位旅客,前方到站水阳市,请到站的旅客朋友检查自己的随身物品做好下车准备。”
宋阳年意犹未尽地拿起行李与两位男子告了别,迈着轻快的步伐下了火车。
炎炎烈日炙烤着整片大地,水阳市的汽车站里挤满了提着行李的赶路人,而宋阳年正是当中万众瞩目的一个。
亏得一身警服,使宋阳年成为所到之处的焦点,也正是因为一身警服,才让那些在火车站门口拉黑车的,发旅馆小广告的,都避着宋阳年走。
【作者有话说】
宋阳年:我看上去像个傻子!
十七:不不不,你就是人群中闪闪发光的英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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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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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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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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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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