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那么郑重地让他保住白小栗,可是很久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他一度以为是陆沉想太多,这种情形下,白小栗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出现?但是张皓没想到的是,白小栗居然一直藏在那个防护服里,而且,她还朝着迷你监控的位置看过来,仿佛知道那里存在监控一样。那眼光,似乎不像是陆沉说的那么纯善。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而他想看到的证据依然没有出现。如果他们一直不进行毒品交易,那么,他这么久以来的精心布局又该落空,m先生必然会再次逃之夭夭。这样想着,他有些烦躁地松开制服的领口,然后强迫自己按耐住心情,继续等待;却在暗暗希望,那个白小栗,不要坏了他的布局才好。
“为什么你们还不冲进去救人?你们到底在等什么!”吕远在外面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几度要冲进现场,但是都被武警拦下。不知怎的,他找到了张皓的指挥车,想要找张皓理论,结果被几个武警捉住了。
张皓从车上看到吕远,是个身手不错的年轻人。他似乎在理性地克制自己不动武,但是显然已经是近乎抓狂的状态。
张皓走过去,示意手下放开吕远,走过去说,“你就是白堂武的特助吕远?我是这里的总指挥张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警官你好,我家总裁夫人和少爷都在里面,对吧?怎么一直不见你们进去救人呢?”
“确实在里面,不过,你们的总裁也在,我想,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你大可不必着急。”
“什么?白总也在里面?”吕远完全没想到这一点,惊讶的很。既然白堂武早就找到了他们,为何没有知会他?或者,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救他们母子?这么一想,吕远又担心的问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为什么还不把依娜和可乐救出来?”
张皓听到吕远对那母子的称呼,甚是亲切,暗自揣度他们关系匪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可能和之前白氏被入侵有关,我想你们白总裁可能比我要清楚。据我所知,去年11月底,白氏的保安队来警局报案,说有人非法潜入白氏的研究场所,不过后来是你来销案了。不知道当时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张皓趁机问道。
“那一次,只是个误会。”吕远对这个问题明显有点犹豫,敷衍了一句之后便缄默不言。隔了一会儿他又问,“请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进去救人?”
“不是我们不进去救人,只是现在我也摸不准里面的情况。里面布满了烟花爆竹,我们的狙击手也不敢轻举妄动。”张皓做踌躇状,他有很多疑问,希望从吕远这里得到突破。“而且你有很多信息没有告诉我。不瞒你说,这对我们的行动十分不利,有可能会因此错过最佳的救援时机。”张皓趁热打铁说道。
“抱歉,现在我不能透露更多。但是我保证,依娜和孩子是无辜的,所以当务之急必须先把他们救下。如果允许的话,我可以进去看看。”吕远迫不及待地提议道。m.χIùmЬ.CǒM
“也好。为了安全起见,可能需要你带上我们的隐形设备,方便联络和营救。”张皓见看了看吕远的眼神,知道现在他不可能说更多,就计划另寻它法。接着他又补充道。“对了,找到白小栗的话,告诉我她的位置,我需要她安全。”
吕远一一答应,很快戴上了监听和监控设备进入了厂区。
“老大,你就这么信任他?我看他并不坦诚。”王海忧虑地说。
“他不坦诚,但是也没有说谎。由他进去,里面的人暂时不会起疑心,而且可以给我们提供更多情报,并以此拖延时间。”张皓望着吕远的背影,说完转身又走向了指挥车。
“时间,实在太重要了。”张皓自言自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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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区二层,白笑璃在m先生不近不远的地方。
“你太高估自己了。据我所知,白堂武并不喜欢你这个女儿。”m先生依然坐在那个椅子上,微微仰起头,用难听的合成音说着。
“我想,很快他就会喜欢我了。”白笑璃声音不大,眼睛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白堂武看着那个行事和说话方式都很陌生的女孩,脑子里充满了疑惑。她的性格与那天在空中花园袭击她的女孩十分相像,不知她和m先生说了什么,如今又要做什么。
等她转过来走向自己的时候,白堂武分明觉得,那是和栗子一模一样的脸。而那张脸,眉眼之间像极了洛洛。
想起洛洛,白堂武心头闪过一丝痛楚。
“你好啊,爸爸。”笑璃步履轻轻走过来,脸上的笑容犹如暴风雨前变幻的云,莫测又诡异。
“栗子,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白堂武眼神暗淡,他很少直面她,但是亦不想看到她现在这副冷冽的模样。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以为我是洛洛和别的男人的孩子,为此你受尽折磨。不过,告诉你一个很巧的事情,我不吃香菜,也对酒精过敏。你知道吗,听说这些会遗传……”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白堂武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脑子一道闪电被劈开了。
“你猜咯!”白笑璃说完,她走到刚才那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掉下去的地方,纵身一跃,突然也消失了。
“不!”白堂武撕心裂肺地喊道。他追过去,可是笑璃已经坠入突然打开的楼面机关,消失了。
空气里升腾起若有似无地气息。
白堂武看到白笑璃消失前,她的眼神,分明带着讥笑。
那是和洛洛一样的讥笑。
“你找人搅得我和堂文不得安生,自己却过得心安理得风生水起。我早该知道你就是那种人,否则你这边说着爱我,另一边却迅速和另一个女人结了婚……”
“你只会占有,永远不配得到真爱……”
洛洛满身是血,眼角却带着那样的讥笑。
那曾经让白堂武日夜难寐的笑,一度被他遗忘了,而如今,却一点一点地涌出在他的脑海里。
1993年的那一天,严淑娟偷偷藏起那方绣着“ll”的丝帕,对白堂武说,“我怀孕了,是你的。”
也许从那一刻起,白堂武的人生就不再有意义。
抑或说,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他的人生就没有意义,不被祝福不被爱,只是一文不值的弃儿。
世界上最痛苦的是什么?白堂武曾以为是爱而不得。这许多年来,他不轻易碰酒,在各种饭局上,都以酒精过敏拒之。可只有他自己明白,如不是那一年那一天他醉酒后亲不自禁强行占有了洛洛,又怎会看到她对自己充满怨恨的眼神,从此一走了之再不相见。
而如今,白堂武发现原来有比爱而不得更为痛苦的事情,就是挚爱亲手毁于自己的手中。洛洛如此,如今,他们的女儿也如此。他眼睁睁地放任这一切发生。
白堂武感觉到心脏一阵剧痛,踉跄地蹲下。他的头发,似乎在一瞬间,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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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笑璃,你千万别做傻事。”
“你要好好活着,因为白小栗想活着。”
白笑璃坠下,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又看到那个山茶花林,有另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话,却始终模糊不清。
空气里传来一阵闻所未闻的气息,一丝丝钻入她的鼻尖、皮肤以及脑海。
她惶惶然睡去,不知多久,她发现自己被挂在一层天花板上的一个网兜里。
这个时候,一位身着白衣、脸上蒙着白纱的女子向她走过来。她的身后,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奇异的设备,在暗处闪着光。
女子不知道从哪里按了一个按钮,那网兜便从天花板上缓缓落下。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白小栗从网兜里出来,迷惑地问。
“你快走吧,这里很危险。”那女子说。
“你是……月河!”栗子听出了声音,又是兴奋又是疑惑,“月河,快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小立,难道不是你自己跟着来的,还从二楼跳下的吗?”月河说,面纱依然没有摘下。
“我……”栗子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忽而想起到之前在雨儿胡同,她还未苏醒之前,赵可薇和斯蒂夫讨论过,她有时候会变成另一个人。
大约是另一个她把自己带到这儿的吧。栗子想着,不经意抬头,却看见大厅天花板上的那几个笼子。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晕着在里面一动不动。可乐在上面小声地啜泣,刘依娜不断地讲着故事安慰他。而笼子还在徐徐下降,直逼铺满了烟花筒。“他们怎么被关起来了?而且底下还有烟花,太危险了!为什么不放他们下来?”栗子一着急,话像连珠似的冒出来。
“那些笼子被装了机关,是由那个‘自杀笔记’的网络点击量控制的。点击量越高,那个笼子就会越下降地越低,最终触发机关,引燃烟花。”女子面无表情地描述,她回头看了看电脑,那个帖子的点击和话题互动量节节攀升。
“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月河,你一定有办法阻止的,对吗?”栗子突然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表面上看似拥有很多的她,实际上身边并没有几个真心的人。刘依娜和可乐虽然与她并无血缘关系,但是她的心里,早已经把他们看作了亲人。
“我帮不了。你赶紧离开,不然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月河说着,继续去操作那个仪器去了。她的电脑连着一个语音合成软件,不断有信息发过来,而那个机器把文字转化成语音,栗子不知道那信息发到了哪里。
栗子看了看上面的可乐,发现他的眼睛睁亮晶晶地看着这边。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感受到了最原始的生存渴望。她仔细看了看那个笼子,挂在四层高的厂房大厅天花板上,旁边有装卸楼梯。她快速地思索着怎么上那楼梯又不被注意的方法。
“你为什么要救他们?他们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月河头也没回,脸对着电脑,却问栗子。
“对我来说,血缘关系还不如一个面对面的微笑来的实际。”栗子说着,又对月河说,“月河,你不是他们的帮凶,对吗?”
月河背对着她,后背僵了僵,没有回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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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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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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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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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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