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依娜看着他的小样,心底柔软起来,却有若有所思。
可乐没吃几口就嚷着去玩,张阿姨带着去儿童房耍去了。餐桌上就剩刘依娜和白堂武。
“她们两个,又不下来吃早饭?”白堂武问道。
“嗯,放假嘛。”刘依娜回答,又沉默地喝了一口牛奶。
“对了,栗子是今天下午3点去美国的飞机,吕远会亲自送她去机场。你也帮忙收拾一下。我下午还要参加一个慈善宴会,就交给你们了。”
“好,那你不和栗子告别了?”
“不了,我一会儿就去公司。”
刘依娜点了点头。她还想说,栗子说不定就不再回来,还是见一面再走,但是见白堂武一脸平静,便不再说什么。Χiυmъ.cοΜ
可乐在儿童房玩得乐不可支,咯咯咯的笑声这里都能听得见,而他们夫妻俩相敬如宾地吃着饭。这个场景表面上看起来像极了“岁月静好”,有那么一刻,刘依娜似乎压下了心头的那一点不甘,但是它终于还是像初然的火舌一样抬起头来。
“那个,最近,我有点儿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人家说‘一孕傻三年’,看样子还是真的。”刘依娜貌似很随意地开了口。
白堂武明显顿了一下,旋即又不以为意地问,“什么事非要想起来?记不起来的事情,估计都是不重要的,想起来也没什么用。”
“也不是非要想起来。”刘依娜不经意的说着,眼睛却密切地注视着白堂武的一举一动。“只是昨儿和闺蜜聊天,他们都笑话我嫁入豪门,贵人多忘事呢。”
“爱说这种闲言碎语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高素质的,以后别来往了。”白堂武用纸擦了擦手,准备离开。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刘依娜声音有点儿急了,眼神似乎都在颤抖,“还是你对我从来都不关心?”
“你要是实在觉得闲,可以参加一些高端的聚会。和那些人来往,只会让你胡思乱想。”白堂武看了她一眼,无意多说,起身离开。
这时周嫂从楼上下来,低眉顺眼地对白堂武说,“白总,我刚刚想上去叫二小姐起床吃早饭并准备准备行李,但是她的身体好些很不舒服。”
“怎么回事?”白堂武抬眼问道。
“我见她精神不佳且面色发红,就冒昧摸了她的额头,感觉发烫,试了体温,39度6,这样子的身体怕是不宜长时间坐飞机,应该尽快去医院看看吧?”周嫂面色担忧,略带试探性地问。
“年纪轻轻,发点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给她找点退烧药,你帮她收拾收拾,早点去机场,别耽误了行程。”白堂武说罢,走向玄关,穿起外套就出门了。
刘依娜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这许多年来压在心头的东西仿佛一座轰然倒塌的大厦,总量虽然未减少,却更为凌乱不堪。因为严淑娟一直不肯离婚,所以虽然表面上所有人都叫她“夫人”,但是其实她顶多算是有名无分。对于这件事,她并非看起来的那么云淡风轻,只是一直以来以为爱能超越这一切。但是如果,所谓的爱是建立在虚假和隐瞒上,那还是爱么?在白堂武的心里,可有什么他认为重要的人和事?
周嫂拿来了退烧药和温水,栗子起身喝了,说了句谢谢,鼻音很重,嗓子火烧一样的疼,浑身也特别没劲儿,便又躺下了。
“二小姐,你吃完药精神好些,可以想想有什么东西要带去美国的,我帮你收拾好了。”周嫂看栗子的样子,心有不忍,又拿湿毛巾给她擦了擦,“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我看时间应该来得及的。”
“周嫂,你有几个孩子?”栗子并不接话,只是问了个平常的但在此刻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的大女儿结婚了,也在北城,我得空就去看看他们,外孙一岁多了,跟可乐一样可爱。小儿子大学也快毕业了,说等他工作了就不让我干活了。我知道这孩子的孝心,不过,我也不想连累他们,自食其力也蛮好的。”周嫂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神透着满足和幸福。
“真好。你们一家人听起来就和和美美的。”栗子眼神垂下来,嘴唇干裂,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知道,周嫂的丈夫去世得早,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成人十分不容易,但是即使如此,他们的家庭还是有令她羡慕的小确幸。而自己虽然看似生在一个富贵之家,却连最基本的亲情都是是稀缺的东西,求而不得。
“我们呀,也就是普通的人。栗子小姐,可怜天下父母心,白总这么安排,想必是有他的打算。”周嫂试图安慰道。
“我宁愿生在一个普通家庭。这样起码,父母不会总是视我如累赘,不由分说把我送走。”栗子说完,一阵猛烈地咳嗽。
“好孩子,快别说话了,喝点水。”周嫂一边帮栗子拍背,一边端水,栗子却依然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睡了没多久,周嫂说吕特助来了,时间差不多要收拾出发了。栗子浑身无力,使不出来劲儿,她钻进被窝,眯着眼睛拨了一个电话,对方却一直无法接通。
“孩子,到了那边,好好休息。”周嫂说着给栗子套上衣服。
吕远拿了行李。没多久,栗子被架上了车。
“吕特助,我可以,可以不走吗?”栗子强打着精神问,因为高烧,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吕远没有回答,只是发动了车。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那个面色难看的女孩,又昏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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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站在白氏集团门口,看着他们巨大的logo挂在参天的高楼上,耀武扬威一般。他本来想去白宅找栗子,却被一个电话叫来了这里。
有人带着陆沉上了总裁办公区,在一个会议室里等着。会议室里除了桌椅、饮水机、电视,其他空无一物。
那个聒噪的电视剧一直在播放一场足球赛,双方打得难解难分。陆沉此刻却没有心情看比赛。他不时看看手机,居然一点信号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屋外没有任何工作人员,陆沉这才想起来,今天还在元旦假期。
他起身要离开,却发现会议室的门居然反锁上了。他试了几次开门未果,然后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又过了半个小时,时钟指向了11点。国际航班要提前两三个小时到机场,栗子怕是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陆沉眼神里闪过栗子失望的眼神,眉头紧锁。
这时候,门却突然开了,一个面相端正、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
“抱歉,让陆先生久等了。这个会议室的门锁总是容易坏,让他们换了好几回,真是质量堪忧。”那人春风满面地解释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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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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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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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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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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