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他之前,我的脑海里没有重心,无所谓拥有,无所谓失去,只是一具躯壳。”
“甚至连选择和他在一起,都是因为嫉妒。……”
这是白小妖开始的用词。但是后来写着写着,栗子感觉到了不刻意的细节里,她那看似隐藏下流动的温柔。
“他对我那样好。他难道不知道,我其实心理很黑暗么?他总觉得配不上我,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是我配不上他。也许有一天,我会遭到惩罚。”
栗子当时看完这一篇,是非常震惊的。以前她顶多觉得白小妖有点跋扈,有点自私,但是从这里不难发现,其实她的内心却很无助,无助到她不喜欢自己,甚至觉得连钟翰的爱也承受不起。然而,这帖子里,也顶多算是一个自我剖析,从那些点滴中,还是看得出来她对钟翰的留恋的。为什么好似一夜之间,她就变了一个人呢?
栗子把视频考在电脑硬盘里,又把行车记录仪放回到白小妖的包里。本来打算看视频呢,这时却听到外面一阵剧烈的小孩哭声,白小妖闻声钻进了被子里。栗子想起来没有保险公司的邮箱,只好收起电脑,等白小妖起来再说。
出了房间门,栗子发现原来是弟弟可乐在一层起居室哭闹。白堂武和刘依娜都不在家,张阿姨抱着他怎么也哄不住。弟弟一直指着一个方向屋里哇啦的说着什么。栗子循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似乎是地下室。
“怎么了张阿姨?”栗子下楼问道。
“这孩子这几天不知道怎么的,老想要去地下室。可是那里阴森森的,我怕吓着他,况且白总说不允许任何人下去。”张阿姨忐忑的说。
“是不是他的什么玩具掉下去了,他想去找呢?”栗子推断说。
“这个,他是有个喜欢的小球不见了,我也不敢去找。”
“我去看看吧。”
栗子走到正对厨房的走廊尽头,是一道密码门,底部留着几个通风口。从那里望去,里面黑漆一片,但是隐约感觉确实有点红色的影子。
“弟弟的球是红色的吗?”栗子问。
“是啊是啊,找到了吗?”
栗子从通风口里伸手去够,但是却够不着,一不小心,球似乎滚的更远了。
“我够不着。”栗子摊摊手,无奈的说。
弟弟见没希望,哭闹的更厉害了。栗子一着急,就尝试按那个密码锁,但是随便试了几个,根本不行。这个时候,小球不知道怎么的,又滚回到了通风口。栗子一伸手拿到了。弟弟拿到了小红球,果然不哭了。
这可真是怪了。球怎么会自己滚回来呢?难道是一阵妖风?难道是天可怜见弟弟?栗子从通风口望去,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
栗子正琢磨呢,结果感觉后面什么东西轻飘飘的走了过来,拍了她的肩,栗子吓了一跳,原来是睡眼朦胧的白小妖。
“这几天我缠着爸爸要看妈妈,他发来了妈妈新的视频,说是刚刚录的。”
其实管白堂武再次要视频,就是栗子和白小妖商量好的“智取”。白小妖打开了手机上的“定位”app,输入了卷子的手机号,地图上显示,卷子正在通教寺。那app,栗子以前见钟翰鼓捣过,是还未上市的测试app。但是上次见白小妖用的时候,她却声称完全不知道钟翰是何许人物。xiumb.com
“如果爸爸每次都叫卷子去录视频的话,那么妈妈也许此时正在通教寺。”白小妖喃喃的说。“我不敢相信,我曾经以为她在很远的地方。”
栗子看着伤感的白小妖,没有接话。
去通教寺的路上,白小妖一直沉默不说话。也许马上就也见到日思夜想的妈妈,她反而平静下来,也许是因为不明白为什么就连清修的场所,父母要对她隐瞒。白小妖从小也算是在蜜罐里长大的,没心没肺。有时候栗子其实羡慕她,从小有人庇护,而自己却不得不像杂草一样,强装顽强。
车子穿梭在北城的二环路上,缓缓的拐入胡同,繁华的现代都市,和简朴的胡同生活,仿佛一墙之隔。
栗子有时候会想,和严淑娟重逢的感觉会如何。自己算来也有四年多没有见她。但是转念一想,也许她从未真正喜欢过自己,如今又坐实了这个养女的身份,而且,有可能是她的情敌的女儿,她不喜欢自己,也是情有可原。但无论如何,起码白小妖是她亲生的,白小妖一直苦苦找她,那么场面起码会有些悲欢离合的感觉。然而事实,却总是出人意料。
通教寺平日是不对外开放的,但是刚好那天有个法会,所以她们以香客的身份进入了通教寺。进去之后,她们便多方探听,结果,在第三进院子的东厢房看到了正在打坐的严淑娟。她穿着青灰色的长褂,头发挽好了藏在一个青灰色的帽子里,手里捻拨着一串佛珠,似乎在念经。
白小妖看到这一场景,立刻开始小声的啜泣,也许是久别重逢的激动,也许是看到母亲清心寡欲的样子难以接受。
这啜泣声大约是打扰了严淑娟。她眼睛睁开,循着声音看来。她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诧异,但是很快被毫无波澜的平静所取代。
“你们回去吧。”严淑娟说,简单粗暴的疏离,连寒暄都没有。
“妈妈,我不知道你原来离我们这样近。”白小妖声音有些悲凉。她今天难得没有上妆,两行泪滑下来,划过瓷白的皮肤,像两条清澈的小河。
“我已经不问那些俗事了。”严淑娟眼里似有波动,但是很快又消失了,“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再给父亲添麻烦就是。”接着她又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什么一切听天由命之类,听起来恨不得让两个女儿也遁入空门,就连白小妖想抱她一会儿,都被冷漠的拒绝。最后还说了一些有些事情不要刨根究底,上天自有造化之类。还让她们姐妹出去游学,多去看看。前言不搭后语的,算是这几年说的最久的话了。
白小妖这几天本来就比较虽弱,从头到尾泪汪汪的。栗子相对冷静,她明显感觉到严淑娟的眼神,不时地朝左后看去。栗子顺着看去,似乎看见那边有什么影子,但是很快又没有了。
探访也就二十分钟,栗子和白小妖就被请了出来。
白小妖的情绪不稳定,出来之后还一直抹泪,她说,“妈妈真的已经清修到了一定境界了吗?怎么她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也许。”栗子想起到隔壁房间的动静,心想,大概是时机不对吧。“不过,你还不要告诉爸爸,我们来看过妈妈。也不要质问。”
“为什么?我就想问他,为什么妈妈离我们这么近,却要骗我们她在峨眉山。”白小妖不解。
“我只是觉得,我们不提,他可能也会马上知道。”栗子说,也不管白小妖的诧异,直接拦了一辆出租,“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别的事情。”
说着,她把不明所以的白小妖塞进了出租,自己则走向了来时的方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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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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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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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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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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