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首富府邸。
金府的匾额以及府内之奢华令京城人士趋之若鹜。
此时此刻,金府内热闹的不得了。
“金公子,您这马步扎得实在不标准,洒家再给您是示范一遍。”
一个大和尚模样的人扶正了歪歪扭扭的金泽,腾出手来就扎了一个漂亮的马步出来。
“金公子瞧见了吗?如此这般才是对的。您那马步,腰不稳,腿也不稳,莫说是什么高手杀手,便是你这府邸里的丫鬟们一脚也能把你踹到。”
这话直接说得金府丫鬟掩面轻笑,一个个丫鬟娇滴滴如花儿一般艳丽,当真是看得大和尚目瞪口呆,外加一众江湖人士心中一荡。
金泽淡淡地站直了身子,稍稍一捋垂在肩侧的长发到身后,和风丽日下,他嘴角挂着惭愧又讪讪的笑,侧脸垂眸的模样倒是让美貌的丫鬟看得痴痴。
“看来金某的确不是练武的料子。”他接过婢女递上来的干净丝帕,轻轻擦拭过额角的细微汗珠,那等举止做派,又岂是传闻中大字不识的土财主能有的模样?
大和尚听他那么说话便哈哈一笑道:“那金公子这是要放弃了?”他摸了摸光头说,“我倒也没什么意见,金公子一点练家子底都没有,想要几日内修炼成武林高手是不可能的,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拿出去也是给人笑话,放弃是最明智的选择了。您也别嫌洒家说话难听,大和尚也不白痴你这一餐好饭,你若是担心安危,日后只要用得着洒家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了!”
他话音方落,其他人便开始应和,显然都对他的话比较认同,金泽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什么事都不能急于求成,练武之事更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只是有些心急,才糊涂上头罢了。
看金泽不言语,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是粗人,不懂这些有钱人家的门道,心里面琢磨着是不是哪句话得罪了人家,若真是如此,倒是不美了。
索性,金泽到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挥了挥手略一实例便离开了,护卫见此,赶紧上前驱散了这些江湖人士,这些天他们在金府吃喝玩乐,此地虽是京城首富宅邸,却也有些撑不住这般烦恼,这些人可不跟你讲什么礼数,若再待下去,怕是丫鬟们都要被拐跑了。
内宅。
金泽正兀自饮茶,一萌面黑衣人忽然现身,来之非常突然,却并未引起他多大惊讶。
“金公子有礼。”黑衣人拱手道。
金泽波澜不惊地掩着杯盖,轻轻吹过热茶尿尿升起的雾气,淡淡道:“你家主子难道没跟你说过,白天穿黑衣出门,更加惹人注目么。”
即便蒙着脸,依然可以感觉到黑衣人表情僵了一下,半晌才道:“属下今天来是来传递我家主人的消息。”
金泽放下茶杯,双腿交叠,月色长袍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料子,腰间佩着的玉带、发顶束发玉冠上的珍珠,无一处不昭示着他的身份,倒也算附和他京城首富的面子。
“自然。你到这里来除了做这件事,也无他事了。”他轻一抬手,“说吧。”
黑衣人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见他切入正题便立刻说道:“主人约您晌午在醉仙楼一聚。”
简短的一句话,说完马上就神奇地消失在了原地,金泽目光专注地盯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地方,好半晌都没说话,等了许久许久,茶都要凉了,他才不无可惜地叹息道:“功夫倒是不错……”语调之中,不乏艳羡之意。
晌午。
虽已过午膳的时间,但醉仙楼里依然宾客络绎不绝。
作为京城里名号最响、朝中权贵最爱去的地方,理应这般繁华。
金泽的轿子一落地,醉仙楼的掌柜便满脸恭敬地走了出来,弯腰站在门口轻声道:“公子,您来了。”
这醉仙楼,恰好就是金泽的产业。
“客人可到了?”金泽看都没看掌柜一眼,无视来往人士或友善或恶意的眼神,长臂一伸,展开折扇便走进了酒楼。
“客人已到了。”掌柜跟在身边回答道。
金泽微微蹙眉:“到了多久?”
“左右不过一刻钟。”
那位爷身份尊贵,他已经推掉了对方多次的会面,如今若是再迟到,便实在有些失礼,走进酒楼雅间的时候,金泽心中还在想着这件事,刚一进去,便被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本王来早了,你不必皱着眉头了。”
刘昭靠在雅间的软榻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眼前的期盼,金泽走过去准备行礼,刘昭抬抬手道:“你我之间不必多礼,本王自边关回来已有数日之久,你忙于……私事,不便与本王相见,本王也只有耐心等待了。也幸好,没让本王等得太久。”
这话听得惭愧,金泽却也不脸红,坐在刘昭对面,扫了一眼桌面上的棋局,抬手按着额角道:“王爷一贯知道在下不善这琴棋书画等风雅之事,您摆一盘棋放在这,可是为难在下了。”
在当今次及受宠的王爷面前,身为一介百姓,不自称草民,而自称在下,这需要何等的自信与胆量?偏偏也就是镇南王刘昭给了他这样的胆量和自信。m.χIùmЬ.CǒM
“此次边关一役,多亏了你为本王提供的粮草与休整之地,本王竟还不知你本为京城首富,远在边关,竟也有你的产业,还那般繁盛。”
当朝太子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帝后感情一直和睦,他的地位本来就很稳固了,但还是容不下镇南王这个眼中钉,这次使劲了法子让镇南王亲子率军前往边关与蛮人一战,本欲借着战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除掉,故意在军中调配与粮草上做了手脚,若不是有金泽的暗中相助,刘昭怕是已经糟了太子的毒手,他如今肯容着金泽几次三番的冒犯,也有此原因。
比起太子刘慕,刘昭更讲道义,这是作为储君之位争夺者不可多得的优点。
“在下一介商人,也没什么事做得好,唯一会做的便是做点生意,赚些银两维持奢靡无度的生计罢了,王爷实在取笑在下了。”金泽仿佛万般不甘承受,但那脸上却半点惶恐都无,言语回复也不卑不亢,倒让刘昭颇为欣赏。
“也罢,本王满饮此杯,算做谢过你站在本王这边。”
争夺储君之位,除了朝中大臣的辅佐、帝王的赏识之外,银子和民间的支持也是不可或缺的。
不仅是刘昭,便是刘慕也曾刻意来过醉仙楼一探究竟,却从未真正与金泽有正面接触,也不知后者是有心还是无意,总能巧妙的避开,倒是跟刘昭,来往颇多。
刘昭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金泽看看自己手边的酒杯,虽有些不胜酒力,但还是端起来跟着满饮一杯,看得对面豪迈喝下的刘昭嘴角带笑,颇为恼怒。
“王爷何必如此为难在下。”他面上很快浮上几丝薄红色,倒是衬得他越发面如冠玉,英俊不凡,那一双精致的丹凤眼,瞧得刘昭都心头一跳。
这金泽是男子,也幸得是男子,若是个女子,不知道要惹得多少人夜不能寐了。
“本王要帮你个大忙,自然要先拿点报酬回来,之前在边关的算是一笔,方才的出丑也算是一笔了。”刘昭清朗一笑。
对于这个“大忙”,金泽还挺在意,折扇轻挥,微风拂面,发丝几丝飘散,眼神专注道:“不知王爷要帮在下什么大忙?”
刘昭既然开口了,自然不会是什么小事,否则也不必劳烦他镇南王出手了。
既然是大事,那肯定是对他非常有利的,金泽不可能不感兴趣。
刘昭见他很有兴趣,故意卖了个关子,单手靠在靠背上淡淡笑道:“你最近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金泽一怔,眯眼瞧着刘昭,刘昭一笑,指着不远处道:“你不妨去那儿看看,约莫着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金泽不疑有他,起身便绕过桌椅和屏风,走到了雅间的边沿,透过开房的围栏朝下望去,正瞧见带着丫鬟走进来的,一看便是女扮男装的某个人。
时值晌午,太阳有些烈,许澄夜一身男装,多日来头一次出门,还是背着父母,心里难免有些犯怵。但想到自己要去见的人和复仇的目的,她还是微微吸气,强忍着退缩的心情,以折扇遮着阳光,下意识抬眼一望便准备进酒楼,却正好对上了另一人的眸子。
亭台楼阁上,目光如水,君子如玉,日光洒在他身上,像是虚幻出来的人。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许澄夜,要扳倒太子,惩治负心人,毁掉陷害自己的太子良娣叶萱,便只有联合对方最强有力的对手,那个人就是镇南王。
她今日本想来见的人是刘昭,却在门口偶然抬头时,见到了垂目望来的金泽。
这不是许澄夜第一次见金泽。
远在多日之前,他们便有过一面之缘。
若不是金泽,她如今怕是真的已经彻底毁了。
那日在京城西巷,在她被劫持之后,面临这辈子最大的灾难时,是金泽救了她。
轿子里走下来的男人犹如神祗,面对那些歹人的威胁不为所动,指挥护卫将他们赶走,救下了衣衫不整的她。
直到今日,她的衣柜里,还留着那日他为她披上的外衫。
那日他们从从相遇,谁也不曾留下名讳,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恐怕是没机会再遇见他了,也没心思再去思考儿女情长,可现如今透过阳光望见楼阁之上的男人,他的眼神沉澈,接着越发深沉,后来……更多的她也看不懂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走进雅间的。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镇南王刘昭的目光在金泽与许澄夜身上流转半晌,才不疾不徐道:“许小姐,你主要见本王,还以那般私密的方法传信,本王实在惊讶。”
许澄夜不卑不亢道:“如今臣女刚与太子解除婚约,正在风口浪尖上,想来太子殿下也会担心臣女的行动,必然严加看守,所以臣女不得不以秘密的方式传信给王爷,还望王爷见谅。”
刘昭一笑,转头看向金泽说:“阿泽,你可知许小姐用的什么法子传信给我?”
金泽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上好的碧螺春,尽管与他一同在场的另一位是位高权重的镇南王,但他坐在那却丝毫不显得怯场,亦不会让人就这么忽视了他的存在,在刘昭的影响下,他不但没有弱势,反而同刘昭一般惹人心慑,对于没有官位在身的人来说,实在难得。
“在下愚钝,想不出许小姐用的是什么法子。”
他开口说话,语调优柔而悦耳,带着一股许澄夜这前半生都没有听到过的平和与善。
往常接触的那些人,或是像刘昭这样带着威严,或是像奴才那般卑微,亦或是像太子刘慕那样带着谎言般虚假的温柔与刻意,从来没人是这样,干净的善意和平等的语气,让一只内心忐忑,欲以女子之力颠覆太子地位的许澄夜忽然平静了下来。
刘昭在这时慢慢说道:“许小姐许是听人说过本王喜欢钓鱼,竟让人潜入水中,将塞了密信的鱼挂在了本王的鱼饵上,当真是让本王有些哭笑不得。”
这方法听起来有点可笑,令人忍俊不禁,刘昭的反应也很平常。
但以许澄夜的身份处境,让府里最不起眼的伙夫去做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事,饶是刘慕那般心思缜密的人,怕也想不到。
也只有他想不到,才是最安全的。
金泽很能理解她的心情,也能看出她心里逐渐翻涌出来的无力和难过。
于是他在刘昭起了兴子的时候泼了一盆冷水。
“的确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下次许小姐大可以让王爷身边的暗卫来传信便可,镇南王府的暗卫要精明许多,就算大白天出门,也会非常谨慎地穿着夜行衣。”
大白天出门,穿夜行衣……真的是谨慎?
这不是怕别人不知道“我有问题吗?”
刘昭到了嘴边的笑意止住了,嘴角扬也不是垂也不是,最后自己把自己逗笑了,气氛缓和了许多。
许澄夜视线扫过金泽,很快便离开,两人看似谁都没有看谁,但心里面想什么,也只有他们俩自己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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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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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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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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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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