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打电话给周岩的时候,司机也正在附近待命,所以送车过来还是很快的。
许澄夜来这里时没开车,是金泽接来的,离开后要去哪里都得打车,这会儿又正值午高峰,所以不会走得太快。
金泽拿到车,就抄近道往一个地方去,这条路不算好走,但比堵在大路上强得多。
算算车程和时间,只要他猜到的地方是对的,那他就可以和许澄夜一起到达那里。
许澄夜这会儿正坐在出租车上,司机师傅烦躁地按着喇叭,催促前面的车子走快一些,要不然又得等下一个红灯。
许澄夜本来就心里有事,又被周围的喇叭声吵到,恨不得现在就拉开车门下去步行,这条路这个时间最堵了,恐怕走到训练馆都比出租车快。
就在许澄夜思考这些的时候,司机师傅开口说:“小姐啊,我们换条路走怎么样?那条路虽然远了点,但不堵车啊,走得顺畅,我保证比走这条路到的时间早。”
许澄夜蹙眉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一早就走那条路?”
司机无辜道:“我这不是怕你说我给你绕路嘛!”
许澄夜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司机笑了笑,在红灯过后调头,转走顺畅的道路。
如他所说,这条路看似远,但走起来可快得多,本来她出发的地方就离训练馆不算远,车子行驶了没多久,她便到达了目的地。
金泽开车拐弯进路的时候,正看见她从出租车上下来,他踩了踩油门,加快速度,在她进入训练馆之后,快速停车,紧随其后地跑了进去。
今天江城舞团训练馆不太正常,门卫和保安都不在门口,不晓得去了哪里。
走进馆内,门口也安静得出奇,以前来,训练馆前面的房间都会有人办公,但今天人全都不见了,都去哪去了?
金泽面露思索,加快脚步朝一号训练室走去,前面还有一个弯,转过去就能看见那边的情景,他这么想着,身体加快速度,很快拐了弯。
就在这时,一张彩页随风飘到了他脚下,他本无心关注这些,但彩页上的照片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愣了一下,蹲下身捡起来,彩页上是许澄夜的照片,那么熟悉的照片,是他最开始对她产生兴趣的源头,它也印在了江城舞团资料的首页上。
如果只是照片倒也没什么,在她所在的训练馆内捡到印有她照片的彩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可惜不仅仅是照片那么简单。
金泽忽然想起王慕周跟他提起过的事,那个在国外曾和她有过什么关系的男人,那个她万分躲避怎么都不愿意提及的男人,在这上面,似乎找到了答案。
叫x……那字母怎么念?算了不管了,怎么念不重要,但应该就是这个人,照片上是个挺英俊的白人男子,穿着舞者的衣裳,搂着许澄夜,在舞台上留下了剪影。
金泽慢慢站起来,视线始终凝在彩页上无法移开,他有猜想过许澄夜可能恋爱过,后来受了伤才分手回国。但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这上面的每一字都反驳了他的猜测,他心目中高贵的女神,在这上面写的来看,似乎是个不择手段,最后还自食恶果的贱人。
怎么可能。
金泽深呼吸了一下,抬眼望向前方,一群人正站在那看着他,他竟然都没有发觉。
在人群的最前方,是许澄夜,她之前应该是无懈可击的状态吧,只是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产生了慌乱和不自然,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她仓促地低下头,紧握着拳,似有不甘。
金泽一点点将手中的彩页团成一团,攥在掌心里,好像攥着垃圾一样,慢步走过去。
林团长和孙老师都在,舞团的大部分团员也都在,大家人手一份传单,墙上都还贴着放大版的彩页,保安跟门卫在后面立着,正在撕掉这些东西,这样就可以解释他们为什么不在门口看门了。
低下头看看自己掌心的纸团,上面写的东西好像有声音一样,一直萦绕在他耳畔,许澄夜会是那种为了女一号去和有身份地位的男一号上床的女孩吗?她会是那种被人占了便宜,又得不到角色,最后怀恨在心,在训练馆做手脚伤害别的女孩,最后却自己撞上去的人吗?
可能不仅仅是金泽,应该是知道许澄夜的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自己主动要回国的,他们绝对没想到,她是被开除的。
金泽忽然觉得手里的东西很烫手,下意识就扔了出去,纸团随着力道落在地上,弹跳着滚了几圈,慢慢停稳,这样的举动本属无意,却让本来还算平静的许澄夜有些激动。
她刚到这里,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在看到金泽扔掉纸团之后就马上离开了,她全程都克制着不去看金泽,走得速度非常快,金泽回眸睨了一眼她的背影,按照常理他是该追出去的,但现在这种场合,他不能马上就走。
他心里当然也有很多想法,当然也想马上和许澄夜谈一谈,但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回过头,单手抄着口袋朝众人走过去,金泽在大家迥异的注视下皱眉说道:“怎么贵团今天不需要训练吗?还是年前你们也会懒惰,不怎么用心?”
大家都以为他走过来会说一说彩页上的事,万万没想到会扯到训练的事,反应各自不同。
楚洛笑了笑,走进了训练室,头一个对此事表示了态度,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被八卦占领了内心,守在这不肯走。
金泽微微一笑,看向林团长和孙老师,他们是核心,他们不进去,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进去。wWW.ΧìǔΜЬ.CǒΜ
“我都不知道贵团还有能做出这种污蔑事情的人在。”他瞥了一眼墙上的彩页说,“信口开河的事谁都会说,大家要不要到法庭上去对质一下,如果这件事是子虚乌有,还在张贴这种彩页的贵团是不是也要对我女朋友的名誉负责?”
金泽的每一句话都将黑锅扣在了舞团身上,林团长赶紧说:“金总你误会了,这可不是我们贴的,我们今天一早来训练,都在室内没出来,刚才准备下班一出门就瞧见这些,我们也不知道是谁贴的。”
金泽本来还面带笑容,听了他这话就马上冷了脸,阴沉沉道:“那还不赶紧让让人撕下来丢进碎纸机毁掉?这东西对你们舞团的名誉也没好处吧?你们的安保是怎么回事,没有监控吗?有人进来乱贴东西都不知道吗?我真的很怀疑投资你们的选择是否正确。”
林团长黑了脸,喊人去撕掉那些彩页,金泽看那些内容看得心烦,干脆连余光都不施舍给那边了,直接对林团长说:“这些东西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我想你们也明白有谁会这么做。”他微抬下巴,对围观的所有人说,“你们还不知道吧,这阵子消失的苏明娜就是害你们的首席女舞者受伤住院的罪魁祸首。她现在被舞团开除,怀恨在心,印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来抹黑受害者,这样的人我劝你们今后离她远一点,免得自己也遭殃。”
他这么一解释,大家多少有些明白了,也觉得很说得通,尤其是小李,这个之前差点为苏明娜顶罪的人,特别勇敢地站了出来,义正言辞道:“没错,肯定是这样的,之前苏明娜因为嫉妒澄澄姐一直是女一号,觉得她抢了她的位置,放针害了澄澄姐,导致她差点不能跳舞,她为了留下来还要给我一笔钱让我去给她顶罪,说我根本不是跳舞的料,没天赋,留在这也没用……”
小李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其他人见此更加深信不疑,赶紧上来安慰她。
其实他们之前对苏明娜消失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对她离开的原因也只停留在猜测阶段。上面一直不证实,他们就一直不能得出定论。
而如今,事情真相大白,不免令人唏嘘不已,本来是很有前途的舞者,却被嫉妒和利益做出那种事,差点毁了别人的梦想,这样的人,再做出污蔑他人,潜入训练馆张贴彩页的事,也不令人意外。
事情说开,大家一哄而散,议论之间全是对苏明娜的指责与惋惜,金泽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最后将视线转回到林团长和孙老师身上,冷而威严道:“年后你们可以搬进新的训练馆,如果你们没钱雇保安,我可以免费提供,至少这样可以让我未来老婆在你们这跳舞安心一点。”
金泽意有所指的加强语气,林团长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金总,我会注意的,最近会让保安小心点,这件事是我们处理不周,谁能想到苏明娜还会回来报复呢?我们都没公开开除她的原因,就是想给她一条生路,她自己不要,以后也不能怪我们了。”
孙老师点点头,附和丈夫的话,金泽见他们都将这件事拎清了,便离开了训练馆。
回去的时候他开车很慢,即便外面很冷,他还是开着车窗,一边打电话一边观察着车窗外是否有许澄夜的身影,很可惜,他没有在附近找到她,
不多会,寒风就已经吹透了他单薄的西装,但他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继续这样寻找着。
耳边的电话始终处于忙音状态,一直无人接听,但也无人挂断,他猜测她大概正看着电话发呆吧,这么冷的天,路边的积雪都还没融化,她穿得那么少肯定要冻坏了。
直至此刻金泽才发现,其实她过去不管发生过什么,对他来说都不重要的。之前因为王慕周的话紧张和询问,也是因为无法确定她现在是否爱的是他。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确定她今后都能安稳地待在他身边,将心放在他身上,所以不管过去有什么,他都没问题。
一路开车直到回了家,金泽都没找到许澄夜。望着那栋熟悉又冰冷的建筑,他万分不想进去,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去许家?她不会回家的,现在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回家再被父母询问,免不得要他们担心,她现在……应该在某个酒店房间?
这是最大可能。
这样想着,金泽下车进了屋,临近过年,保安都放假了,佣人也因为金母和金满仓在都放假回去了,他输入密码,一路上二楼进入自己的卧室,正想打电话给周岩,让他想办法查查江城不错的酒店入住记录,就瞧见了卧室窗帘的不正常。
金泽一怔,快步走过去,撩开丝绒的厚重窗帘,在后面看见了双臂抱膝靠窗坐着的许澄夜。
她慢慢抬起头望向他,眼圈很红,眼底充满了不安,完全不像他平时见到的那个总是从容和优雅的舞者。
在他惊讶的注视之下,许澄夜鼻音很重地说:“你该不会以为,那些彩页上写的东西都是真的吧?”
听见她这样的语调,金泽这一颗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无奈又心疼地柔声说:“我怎么以为,对你这么重要吗?”
许澄夜直接站起来扑向了他,紧紧抱着他,无声回答着他的问题。
金泽侧头亲了亲她的脸颊,环住她的腰,用力地回抱她,给她尽可能多的安全感。
我爱你,你爱我。
谁都不愿对方误会自己,谁都不愿对方难过伤心。
两情相悦,大约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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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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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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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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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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