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南书眼睛盯着剧本上的字,但大脑里却是想着别的事,没怎么看进去。
“猜的?”
“刚才听到好像是纪四少的笑声。”
喻南书手指抠了抠纸面,伸手将灯光往亮调了调。
她有心想问问盛宜竹的处理结果,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呵。”
傅言卿的语气不太好了,“纪子睿的声音你倒是记得清。”
这话真够酸的。
“我记性一向不错。”
喻南书轻笑了一下,顿了两秒,问道:“你要在那边待几天?”
“看情况吧。”
傅言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睡不着,去热一杯牛奶。早点睡。”
“那你也早点回去。”
“嗯。”
喻南书先挂了电话,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才扔在一边。
答应了早睡,但心里压着事,就算是她也睡不着。
半个小时后。
手机有信息进来,康姐问她,“睡了没?”
喻南书直接回了电话过去,“你这是起床了还是没睡?”
康姐接到了女儿电话,是最早回去的。
“眯了两小时,接到一个电话被吵醒了。”
康姐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谢导打电话问我你的事,说是这几天他们有个活动,圈内也传开了你在国外那件事。”
喻南书皱了皱眉,“谢导没说,是谁传出来的吗?”
“没有。”
康姐头大如斗,“我告诉他你回来了,他还建议我开个发布会。这次的事和别的不一样,最好是澄清。”
被卷入这种事件里,名声确实不太好。
“让我想想。”
喻南书安抚了她两句,就挂了电话。
霞光万道,从窗帘缝隙洒入。
喻南书躺下,闭着眼睛休息了大概一个小时,就起身换衣服出门。
路冬在楼下等她,降下车窗,“你整晚都没睡?”琇書蛧
喻南书拂了拂短发,往车后坐了进去,“还没倒过时差,一时睡不着。”
路冬打着哈欠,“去公司啊?”
“不。”
喻南书撑着额头,看着窗外的绿树蓝天,“去墓园。”
路冬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踩下油门,往城外而去。
……
上个星期是清明节。
墓园里枯萎的花很多,工作人员都在清理着枯掉的花,拎着黑色的垃圾袋。
喻南书拿着鲜花,一阶阶上了台阶,往那边走了过去。
她静静的看着照片里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还是觉得不真实。
“妈妈,希望你现在过得很好。”
身后有脚步声极轻的响起。
喻南书回过头,看向走近的女人。
“喻小姐。”
是护工李姐,上次一别,喻南书以为不会再见。
“有事吗?”
喻南书看着她,往不远处的树后看了看,路冬正要出来,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你母亲的事……查清楚了吗?”
李姐不敢对上她的视线,比最早见的时候更怯懦了几分。
喻南书目光扫过她,投向远处起伏不定的山脉,微微地回了一笑:“嗯,查清楚了。”
虽然是意料之外的结果。
到现在,也不知道盛宜竹是什么下场。
手机响了起来。
信号不太好,断断续续的。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喻南书回头,盯着照片看了看,转身,离开。
等到了山下,信号才好。
“喂。”
“发布会,准备吗?”
康姐还在着急上火这件事,这件事不澄清,就有些不太好收场。
“发布会就算了。”
喻南书降下车窗,任由轻风拂面,淡淡的说道:“前几天,不是有个访谈节目打过电话吗?你回个电话过去,这周内,我抽时间过去。”
“上节目?”
康姐惊诧道:“万一有黑粉带节奏,更不好控制了。”
“那就让节目组好好把关啊!”
喻南书有些犯困,声音有些软,“你先打电话,有结果告诉我。”
“好。”
通话结束。
路冬从前面扭头,看了她一眼,“这次的事,明显是有人要落井下石。你不查清楚?”
喻南书含糊不清的回了句,“这个圈子,对手永远比朋友多。”
车子一路下山。
路冬看着她昏昏欲睡,把车窗升起,开了柔和的音乐听着往市区开去。
……
晚上,公司前台都下班了。
喻南书和康姐边商量着最近活动的事,边下楼。
楼下。
“喻南书。”
路冬推开门进来,看了看康姐,表情有些说不上的奇怪,“说完了吗?”
喻南书眼皮一跳,和康姐点了点头,“先就这样吧。剩下的事,明天你找阮佳人问问她自己的想法。”
“好。”
康姐猜她们有什么事要说,先走了。
喻南书往外面看出去,“车呢?”
路冬盯着她,张了张嘴,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那个女人遭遇了连环车祸,重度昏迷。已经抢救十个小时了,结果是……植物人。”
喻南书推门的动作停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盛宜竹?”
路冬别开视线,再转回头,郑重地点点头,“当然是她。”
晚风吹来。
喻南书眨了眨眼,看着车子缓缓停在台阶下,她打开车门,看向路冬:“你听谁说的?”
“季晨。”
路冬缓缓的吐出一个名字来。
喻南书弯腰,坐了进去。
路冬也和她一起坐到了后面,车子离开公司楼下。
车内有短暂的静默。
喻南书转了转手机,半晌才说出一句,“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盛宜竹大概也没想到,就算傅家不想让法律制裁她,但天道有轮回。
手机响了起来。
喻南书看了眼来电,接了起来,“喂。”
“路冬告诉你了吗?”
傅言卿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来,冷漠如水。
“嗯。刚听说。”
喻南书看着车子汇入车流,在红灯下停了下来,想了想,才问道:“本来你们打算送她去哪儿?”
海岛上是不太可能的。
国内更不可能。
“有个孤岛,除了当地居民一般人很少会去。本来打算送她过去,车子是在出发去机场的路上,是个阿尔兹海默症的人引起的事故。”
喻南书听着他难得耐心解释,说不出心情是什么感觉。
“爷爷还好吗?”
傅老爷子已经这么大的年龄,却要承受那样残忍的真相。
“嗯。”
傅言卿淡淡的应了声,“目前有伊树和季伯陪着,等过几天,季晨会送他们一起回岛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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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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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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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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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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