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卿。”
喻南书由着医生打上石膏,在嗡嗡的杂音里,低头说道:“你想个办法,我有话对你说。”
警方人员听见她低语,赶紧过来,用英语问她:“你要交待犯罪过程吗?”
喻南书缓缓抬起头来,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轻笑了一下,“对不起。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有这一句话。”
想让她认这种莫须有的罪,那是不可能的。
昏迷前,盛宜竹那句话,像一条毒蛇一样,在她身体里四处乱窜。
啃噬着她的心。
那句话听起来,就像在说,傅家还有什么人是死于她真面目之下的。
喻南书闭上眼,安静等待。
从医院出来,台阶下,黑色的车子停在那儿。
傅言卿站在车旁,看着她,对她说道:“等着律师来。”
喻南书对他笑了笑,吊着手臂,点头。
她被警察推上车时,忍不住回头,欲言又止。
傅言卿嗓音低沉:“别担心其他事,这件事不会被任何人曝出去。”
喻南书轻松一笑,“我相信你。”
上车,离开。
傅言卿接起响个不停的电话,“说。”
“老爷子去别墅时,她已经出发去了机场。我动用了些关系,才把人拦了下来,老爷子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路琰的电话。
“这件事一定是她搞的鬼。”
傅言卿笃定异常。
喻南书追着盛宜竹出去,为的是追问薛世杰的事,为什么盛宜竹要害死她母亲。
是他疏忽大意,居然就让她一个人追出去了。
傅言卿又悔又恨,“你找信任的人,查她身边所有保镖。”
“我让路玖去查了。”
“嗯。”
傅言卿挂了电话,关于盛宜竹,他现在恨不得亲手将她送进她该去的地方。
手机再次响起。
傅言卿接起,“到哪儿了?”
蔺锐说道:“警局,再等几分钟,我应该就能见到喻小姐了。你有什么话,想让我转告她吗?”
傅言卿沉吟片刻,弯腰坐进了车里,吩咐司机去警局。
“我要你想办法,让她尽快出来。”
那种地方,可能的话,他是一分钟都不想让她在里面多待。
“我有个建议,但需要喻小姐本人配合。”
蔺锐很冷静的说道:“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杀人。那么就是别人设局陷害,对方既然敢做,说明就有后手。不如我们直接承认是防卫过当。”
“换别人不成立,但喻小姐是明星,有被人袭击的经历。只要咬住这点,这种防卫过当,在里面时间会最短。”
傅言卿目光冷冷扫过车外,摇头,“她不会同意的。”
蔺锐沉默了片刻,“我看到她了。”
通话并未中断。
蔺锐和警方人员在短暂交涉,很快,他和喻南书进了一个房间。
是审讯室。
傅言卿举着手机,一动不动,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蔺锐问得很直接,把他刚才的话,对喻南书讲了一遍。
喻南书轻声一笑,“我没杀人,防卫过当也没有。”
蔺锐是律师,她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傅言卿听着她还算镇静的声音,一颗心像要被撕裂,锥心般的痛。
他实在有些受不了,将手机挪开了几秒。m.χIùmЬ.CǒM
喻南书的声音再次响起,压着声音问蔺锐,“我能见到傅言卿吗?”
蔺锐诧异,“这种时候,除了律师,你见不到任何人的。”
喻南书现在就是第一嫌疑人,所有不利证据都指向她。
“蔺律师,请你想个办法吧。”
傅言卿嗓子有些发涩,终于开口插了话,“你有什么话要说。”
这回换成了喻南书诧异,“傅言卿?”
“是我。”
电话两边陷入短暂的静默。
蔺锐说了句,“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最快的办法了。”
但他们都知道,时间有限。
喻南书沉静过后,说出一句惊人之语,“她身手很好,像接受过很专业的训练。还有,傅家,有谁是她出现后,事故离世的吗?虽然可能没用,但我建议你去查一下。”
电话里突然响起别人的声音。
通话中断。
傅言卿心脏倏地一紧,扭头看向外面不远处的警察局。
有那么一刻,他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季晨的电话打进来,才唤回他思绪。
“三爷。洗手间外监控被破坏了,里面没有。同时被破坏的还有安全通道,后门一个。”
季晨边说边停顿了几秒,“那个助理有一个弟弟,他见过我和他姐姐碰面。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知道会不会出来乱说话。”
“你去医院见他。”
“我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了。”
傅言卿挂了电话。
他沉默的盯着外面的建筑,不知过了多久,看到蔺锐拎着公文包,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三爷。”
车门打开。
蔺锐往副座坐了进来,把一些文件递给他,“我刚才想到的办法,找个当地有名望的人,可以做担保。”
先把人保出来,后续的证据再收集。
傅言卿大脑急速运转着,翻完了那些文件,对司机说了个地名,“去那儿。”
就是不知道帅气如何,能不能见到她本人了。
车子在夜色下疾驰。
……
郊区别墅区。
傅言卿下了车,扣上西装扣子,往门外过去,按响了门铃。
佣人出来,“先生,请问你找谁?”
“珍妮·霍尔曼女士。”
佣人摇头,“她今晚有应酬,还没回来。”
傅言卿也不失望,静静站在门外,“我可以等。”
这一站,就是整整六个小时。
深夜,下起了雨,雨幕里,司机下来,撑着伞,却被傅言卿看了一眼,阻止。
司机也只能陪着他淋雨。
三点时分,车灯刺眼。
一辆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司机下了车,撑着伞,一位喝醉的女士下了车,晃了晃,被司机扶住。
他们走到门口,都有些奇怪,“你是?”
女人喝的太多,一双蓝眸在灯光下尤其迷离,半晌,终于认出来,“傅言卿?”
中文说的很标准。
傅言卿朝她颔首,“霍尔曼女士,我想请你帮个忙。”
“请我?”
大门打开。
佣人迎了出来,在珍妮·霍尔曼耳边低语几句,脸上表情又是震惊又是佩服。
傅言卿被请进了门。
珍妮·霍尔曼由佣人给她擦头发,她整个人没什么力气,歪在沙发里,“真让人意外,有一天,傅先生会有事求到我面前来。说吧,是什么事。”
傅言卿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道:“请你做喻南书的担保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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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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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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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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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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