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卿眼底划过一抹寒意,却伸手扔了包纸巾给他,“我请你上来,不是听你失败的教子史。”
“我,这……”
荣永兵觉察到了尴尬,讪讪地笑道:“三爷。我来见三爷,是为了谢三爷留他一条狗命的。”
和之前的汪利刚对比,才能看出此人能屈能伸,心机更上一层楼。
“哦?”傅言卿勾了勾唇角,“不是来求情,让我饶他,也不是来让我对荣氏手下留情?”
“不不不!”
荣永兵坐立难安,露出几分局促,“三爷昨晚没直接要了他的命,就是对荣家最大的恩赐了!我不敢奢求其他。”
真是只老狐狸。
傅言卿微微侧目,撑着额头,心里忽然生出新的想法来,“这次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计较。”
“谢三爷!”
荣永兵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心生警惕的看着他。
以傅家权势地位,别说让荣氏破产,换个其他世家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傅言卿唇角勾起一抹嗜血冷酷的弧度,“但你要替我做一件事。”
“三爷请说。”
荣永兵垂下头,掩去脸上表情。
傅言卿明知他心机颇深,却并不在意这个,“昨晚的事,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全情。”
“是。”
“汪家怎么起家,也不用我多说吧?”
“我们都知道。”
别说是鹿城人,许多世家大族再清楚不过。
数十年前,汪利刚白手起家,来到鹿城时可是一无所有。
是借了傅家的势,才在短短数年间变成了国内首屈一指的酒店大亨。
别人不清楚就算了,他们这些人,心知肚明的很。
“汪家越来越不把傅家放在眼里,才会纵容儿子一再犯错。荣氏这些年,不是也想从汪家的手里分一杯羹吗?你尽管放手一搏,汪家,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傅言卿理了理衣袖,从容优雅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震惊不已的荣永兵,“不用我再说明白了吧?”
荣永兵有激动,有惊惧,这话换个人说,谁都会一笑置之。
还会嘲笑鄙夷对方不自量力,但从傅言卿嘴里说出这话,无疑是个承诺。
“好,请三爷给我时间,我绝不会让三爷失望!”
荣永兵压抑不住情绪,感恩戴德看着傅言卿。
傅言卿挑了挑眉,打开门,离开。
走廊里,路骁抱着手臂,靠在楼梯间,“看你这个表情,我觉得将有一场好戏上场了。”Χiυmъ.cοΜ
傅言卿掸了掸衣袖,轻嗤一声,“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汪新华不是不长教训吗?这次之后,他看他还有多硬的骨头。
两人进了电梯,下楼。
路骁心情不错,吹着口哨,看着傅言卿上了车,扬长而去。
“养狗十几年,最后学会了咬主人,是该换条狗了。”
他扭头,看了眼从里面出来的荣永兵,扬着十足玩味的笑走到他面前,“荣总。”
荣永兵看到他,心情微妙。
路家人在傅家,境况与别人不太一样。
尤其路家兄弟,是傅言卿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二少。”
“来,难得一见,我们去喝一杯。”
儿子还有医院icp,但事关全家族未来,荣永兵还是选择了点头,“好。二少请。”
“荣总请。”
路骁转身,指了指里面,往二楼的包厢上去。
……
“南书姐。”
牧梓航的情绪听上去格外低迷,“我能去看看你吗?”
“不太方便,不用了。”
喻南书瞥了眼亮着的屏幕,语气淡淡透着两分不近人情,“你有时间,还是多学习吧。”
“我,想当面谢谢你。”
喻南书更冷漠了,“我什么也没做,谢从何来?”
“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这次的麻烦是你背后帮了我的。”
牧梓航委屈巴巴的,“如果不是你,那个姓荣的不会轻易放过我。公司高层承受不住压力,最后会雪藏我都算轻的。”
到底是权贵圈里的大少爷,不是那么单纯到一无所知。
“机缘巧合,我并没有特意帮你。”喻南书轻笑了一下,“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为了彼此好,他们之间还是少来往少联系的好。
喻南书挂了电话。
金元宝缩着脖子,小心打量她脸色,“南书姐。你在生气啊?”
喻南书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金元宝往她跟前凑过去,人还没站稳,就被她踹中膝盖,他趁机往地毯上一倒,可怜兮兮的喊,“南书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喻南书面无表情看着他,“你还知道自己有错在先?”
真是长进了。
金元宝挠了挠头,没敢起来,就坐在那儿,小心翼翼的说:“知道的,小牧的事我不应该掺和进来不说,还拖了南书姐下水。”
如果不是有傅言卿在后面兜着,这次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从那次,你是不是就知道了?”
喻南书斜倚在沙发里,挑着眉看着他,语气平静无澜,“所以照片里才会有他年轻时候的。”
后面每次牧梓航有什么事,金元宝也才会格外关注着。
金元宝装傻充愣,“南书姐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我和黎家人的关系。”
喻南书隔着茶几,将抱枕砸向他,“都这时候了,还装傻就没意思了。”
第一次,金元宝查到了黎兴华的资料,里面那张照片,别人看了兴许不会多想。
但金元宝跟在她身边几年,又遇到那些事,不会去深想说不过去。
“什么事,南书姐想让我知道,我就知道。”
金元宝郑重了脸色,小声说道:“南书姐想我什么也不知道,那我就什么也不知道。”
机灵鬼一只。
喻南书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告诉过小悠吗?”
以两人目前稳定的关系,她还真不知道,背地里两小只有没有互通有无。
金元宝摇头,“小悠觉得南书姐和小牧长得像,但每次都被我打断了。”
季悠然大概也是有些猜测的。
“南书姐。”
金元宝看她神情稳定,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才试着问道:“三爷也知道对吗?”
所以这次在荣腾诬陷她时,傅言卿才会毫不犹豫对荣腾下脚。
路冬肯定也是得了他授意的。
“谁知道呢!”
喻南书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挥了下手,“你收拾好东西就回去吧。”
“下周的航班?”
金元宝走到了玄关处,想起来重要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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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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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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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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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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