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不想让自己陷太深,只想尽快脱身。
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心都丢了,还怎么全身呢?
傅言卿沉默良久,声音里听不出任何一丝情绪来,“到我说可以时。”隔了几秒,又有点儿不悦地问:“你就那么想快点离开吗?”
药效发作,喻南书觉得嘴里有些苦涩,声音像窗帘缝里吹进来的风,又轻又软:“……想。”
尽早抽身,才不致万劫不复。
腰间一紧,男人手臂缠上来,迷迷糊糊间,喻南书听见耳畔声音泛着阴冷寒意,“那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话脱口而出,傅言卿自己先怔住,呼吸都滞住,半晌,没有任何回应,他凑近她,喊了声:“喻南书。”
只有轻浅的呼吸回应他。
前所未有的烦躁充斥胸。腔,傅言卿以为喻南书受不了这种打击,在装睡,直到他咬上她肩头,而她只是轻哼了声就不动了。
不得不承认,方才的话再凶狠,却唯有自己在听。
以喻南书的性子,他敢让她痛,她就敢回以数倍让他更不好受,不似在装睡。
傅言卿是领教过喻南书睡眠多好的,胸。腔里像拱了团火,灼烧感由心开始蔓延,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他咬牙恨齿,将脸都埋入她脖颈间,却在嗅到那若有若无的清淡的气息时,似被烧成千疮百孔的心渐渐平静下来。Χiυmъ.cοΜ
夜风轻拂。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的声音随风而逝,“当初,你就不该来招惹我。”
如果喻南书醒着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悔不当初。
……
漫长的夜过去。
喻南书睁眼就跳下床,往洗手间里冲了进去,趴在池上吐个不停。
“呕~”
眼前金星直冒,她浑身连力气都没了,水声响动,池子被冲得干净。
喻南书转身,靠着池子闭上眼。
轮椅滑动的动静,手指轻扣两下扶手,傅言卿的声线懒散而漫不经心:“要叫医生吗?”
喻南书努力抬起眼皮,扯了个虚弱的笑,“不用了。”
傅言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掉头,离开。
喻南书缓了半晌,扶住洗手台站了起来,镜子里,精致的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她回身锁上门,洗漱之后出去。
有人敲门。
喻南书捂着肚子,说了声:“进。”
门推开,路冬手里端着托盘,看到她脸时,不由惊道:“浴血奋战一整夜?”
喻南书连瞪她的力气都没有,往床上窝回去,要不是惦记着事情,都想一觉睡到天荒地老了。
路冬见她真是没精打采,把汤递给她,“我就说混蛋怎么突然转性了,原来是你真的挺惨淡啊!”
喻南书开机,看也没看接过,仰着脖子喝光汤,甚至都没品出是什么食材什么味道。
路冬见她打电话,起身,去四下打量这间第一次见的房间。
“南书!我的姑奶奶,你是真的要气死我吗?”
电话里那头,康姐急得声音都劈岔了,“你明知道启光科技那边多难搞,一个不高兴,惹了他们,多少明星大腕都被官司缠身,隔三差五就要去法院……”
“康姐,抱歉。但我现在不在国内。”
喻南书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你想想其他办法弥补吧,哪怕减少一部分广告费,我也能接受。”
只要时间上再缓她几天就好。
“我好话说尽他们就是不松口!非要两天之内见到你本人,你不出面,他们明天就起诉你违反合约。”
喻南书又有点儿反胃,有气无力道:“那就只能毁约了。你让法务算一下违约金。”
“喻南书!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喻南书吗?宁愿赔付高额违约金也不赶回来?”
一个把钱当命的人,哪怕生病都几乎不请假的财迷……
居然有生之年,会说出赔违约金也行的话来。
康姐太过震惊了,甚至都没听出来她声音不太对,在电话里说个没完。
喻南书捏着手机,又往洗手间里进去,半晌才出来。
康姐最终认命,结束了电话,去想其他办法了。
露台上,路冬晃了晃玻璃门,没进来,问她:“隔壁有医生,你真的不要让他过来帮你看看?”
喻南书闭着眼,摆手:“不用。”
“那你要吃点什么?”
喻南书摇头,她现在真的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
路冬在那儿站了会儿,懒得走楼梯,从外面翻下去了。
良久,喻南书觉得太过安静,睁开眼一看,露台上哪还有路冬人影儿?
她缩在被窝里,没一会儿就又睡了垸,直到手腕间传来触感,喻南书蓦地睁开眼,迅速收回手,“你是谁?”
对方是个中年男人,表情温和,“给你看病的医生。”
喻南书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目光扫了圈房间,除了他,并没有别人在。
“我只是太累,睡两天就没事了。就不麻烦医生了。”
男人表情不见尴尬,也没有立马离开,笑着端详她气色:“劳累过度是一部分原因,但并不是最主要的。”
喻南书眼里满是警惕,皱着眉道:“哦,是吗?”
不以为意的调子。
自己身体是怎么回事,谁还能比她更清楚吗?
男人看出她很排斥,摇头,起身,“做为医生给你一个建议,不能仗着年轻就过度透支身体。以后多休息吧。”说完,在她冷冷地的注视下,离开。
睡觉时被莫名其妙的陌生人打扰,喻南书心情很不爽。
下床,进了洗手间。
……
二楼,楼梯处。
那个从三楼下来的男人停下脚步,看向隐在昏暗里的轮椅,走过去。
“她怎么样?”
“这小姑娘警惕性好高,我进去不到一分钟吧,她就惊醒了。看样子挺生气的,不过我观她气色气血亏损挺严重的。需要长期调养着,不然以后有的罪受了。”
“嗯。我知道了。”
“他们母子那边,你希望他知道什么?”
修长好看的手指曲起,一下下扣在扶手上,傅言卿微微抬起眼皮,目光深沉地说道:“说相反的。”
“相反的?”
中年男人陷入思索,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说她怀孕?”
“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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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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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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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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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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