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卿像抱着一只烧红的火炉,那一刻,她那轻如羽毛拂过的声音,却烫到了他冰冷无温的心。
昏暗里,他微侧着头,吐出最冷酷无情的话,“烧坏脑子了吗?这种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喻南书手指蓦地攥紧他胸口处衣料,缓缓地闭上眼,极轻极轻的笑出了声,“三爷,看在我这么卖力的表演上,好歹给个面子嘛~”
她不知是该庆幸还是什么。
看到热搜的那一秒,她并不担心别的,只要想到他那句警告,就忍不住胆战心惊。
傅三爷从来不会听她的解释。
这种绯闻传来传去,除了被黑粉和键盘侠们攻击,对她又能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呵。”
傅言卿冷嗤一声,手臂微动欲将她推到一边,喻南书却整个人像泄了气般,软软的垂在他臂弯里,连呼吸都浅到低不可闻。
“喻南书?”
没人回应。
前面季晨默默地叹了口气,扭头,“三爷。我们要去医院吗?南书姐这情况……”
隔着昏暗,两道森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回酒店。”
季晨垂了双肩,“那我一会儿去买点儿药吧。”
“嗯。”
车子驶入酒店地下停车场,在电梯处停下。
车门打开,季晨手都伸出去了,硬着头皮试探道:“三爷,我来吗?”
傅言卿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从后面抱了人,干净利落的跳下了车,进了电梯。
季晨忍不住笑了一下,挠了挠鼻梁,“一对口是心非的人啊。”
还总骂他做多余的事,他们都飞回了鹿城,结果呢?还不是路冬一个电话就又急吼吼赶了回来?
季晨转身,开了车去买药,顺便给路冬打了电话。
“三爷带了南书姐回酒店,你就自己玩吧。”
“切!用你说!”
路冬都要挂电话了,突然叫了一声,“季晨!”
“什么事?”
“南书为什么不知道他腿治好了?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季晨将车停在药店外,下车,推了推眼镜,“两个对感情都不坦诚的人罢了。”
“呵呵!那我上回说他不是男人你还不让我说?”
路冬腾地挂了。
季晨抬头看了眼夜空,无奈摇头:“还不是为了你好,哪个男人能听这种话啊……”
……
清晨,明媚的光洒了一室。
床上,喻南书缓缓地睁开了眼,看到靠坐在旁边的男人时,惊讶地睁大眼:“傅言卿!你怎么在我房间?”
嗓子眼像要冒火,这话一出口她就剧烈的咳了起来。
傅言卿侧头,嗤地笑了一声,“还真烧糊涂了?好好看清楚,这是谁的房间谁的床?”
喻南书坐了起来,头还有些晕,浑身没什么力气,打量一圈。
她更震惊了,“我怎么在你房间?”
还在人家床上。
傅言卿合上手里的文件,放在柜子上,往她挪近,伸手摸了把她额头:“你觉得呢?”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有种舒适的凉意,她不由眯了眯眼。
喻南书呼吸都凝滞了,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半晌摇头:“想不起来了。”
记忆回笼,脑海里隐约闪过某些画面。
傅言卿面色淡漠如初,浅色眼眸轻微转动,没什么情绪的问:“昨晚的事,所有的事都不记得了?”
喻南书瞳孔缩了缩,“有发生过什么吗?”
傅言卿凝着她,试图从她表情里分辨出她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忘记了,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转身又靠坐回了床头。
“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喻南书总觉得他这语气里透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喻南书摇头,甩开这种想法,下了床,出了卧室,没一会儿又返回来,“我衣服呢?”
傅言卿埋首文件,头也没抬,“不知道。”
喻南书撇嘴,找了半天才找到手机,开机,打给路冬:“送套衣服给我。”
路冬怪笑一声,“傅混蛋房间?见谅,我发过誓这辈子都不见他。你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喻南书急道:“你就送门口啊!”
她要有办法,还用给她打电话?
但路冬已经挂了电话。
喻南书将牙磨得咯吱响,要不是手机也挺贵的,这房间里,任何一样不起眼的摆设她都砸得起赔不起……
真想砸一圈!
喻南书找了个浴室,泡了好久热水澡,才从里面出来,她胸。前系着浴巾,纠结半晌,往主卧室门口走了过去。
床前,傅言卿还在随手翻着什么合约,全法文的。
喻南书静静地站门口,吞了吞口水,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三爷。你衣服能借一套给我吗?”
傅言卿抬起头来,那张祸国殃民的脸透着些许阴郁,“你拿我当救济站?”
喻南书眨了眨眼,诚恳地说:“不敢。”
谁让她衣服不见了呢?
傅言卿视线从她身上移走,往衣帽间落去,声线寒凉道:“要我拿给你?”
喻南书诧异的扫了眼他的腿,瑟缩了一下,摇头,“那更不敢。我自己来就好。”
衣帽间里,她从衣架上取了件黑衬衫,角落里翻到几条白色运动裤,某个疑问再次浮过脑海,但又被她甩开,关门,换了衣服出去。
“衣服,要我洗干净还你吗?”
喻南书往床边走近,视线扫过那些专业用词严谨的合约,问道。琇書網
傅言卿掀着眼皮看了她一眼,“我看起来像缺衣服穿吗?”
喻南书心道:不,你只缺药!
不过嘴上她却是打死也不敢这么说的,摇头,“昨晚谢谢三爷收留,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傅言卿低头,不再多看她一眼。
那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让喻南书心里万般不甘,不过想到他昨晚那句冷酷至极的话,就不想再清醒时还凑上来自取其辱了。
转念间,思及那张照片的事……唇角又忍不住的勾了起来。
她这算是,逃过一劫吗?
喻南书穿着松松垮垮的男人衣服离开,一路回到十六楼。
……
下午,书房。
季晨站在桌前,问道:“三爷,那我们今天回吗?”
喻南书吃药见效也太快了,就过了一晚,几颗药下去,今天又生龙活虎跑去拍摄。
傅言卿头也没抬,“嗯。”
季晨推了下镜框,“南书姐的助理说,他们也明天回。我们要不要等等南书姐,一起?”
傅言卿沉了脸,伸手将一份文件朝他甩过去,“傅氏给你年薪太少,你打算去改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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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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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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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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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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