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南书身姿轻盈避过,往盛晋华走了过去。
盛晋华靠在沙发里,语气间透着浓浓的惋惜,“南书,每次见到你时,我都会不自觉忘记你是言卿女朋友这件事。”
喻南书坐到他对面,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我就当这是盛先生夸奖了。”
“你还真是……”
盛晋华有些无奈的摇头,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说道:“言卿有没有告诉过你,常雪和他是什么关系?”
喻南书莫名一笑,“傅言卿认识她吗?”
且不说在疗养院里,酒店初遇傅言卿时,他为什么会帮她?喻南书记忆犹新。
全拜眼前这位小叔,安排了常雪去见傅言卿,他为了逼退常雪……或者说,是常雪身后的人。
“那是现在。”
盛晋华微怔,惆怅地叹了口气:“十年前,言卿身边的女孩还是很多的。后来嘛,因为那场车祸……小乙的离开,言卿他有了心理创伤,再熟的面孔,只要是女孩都记不住对方。”
脸盲症?
还只是针对女人的?
喻南书将信将疑,问道:“车祸后遗症?”
盛晋华目光深邃意味深长,说:“但凡走近言卿身边的女人,都会爱上他,甚至愿意为他死。南书,你觉得……言卿有没有爱过谁?会为了谁放弃生命?”
喻南书心底泛起莫名涩意,笑容依旧明艳,“盛先生刚才说,疗养院的事,你似乎知道其他后续?”
给她下这种套,他是真的信了傅言卿吗?
“言卿并没有辞退常雪。我想,他是不是想起了过去的事,这件事要你自己去验证了。”盛晋华笑了,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神情透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般。
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落入他编织的网,脱身无望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喻南书心生警惕,起身,“盛先生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多谢相告,再见。”
盛晋华摊了摊手,目送她和康姐一起出门。
“他绕这么大个弯子,和你说了什么?”
喻南书敷衍道:“没什么,就瞎聊。”
“连我也不能说?”
电话响,康姐接起,公司出了急事催她回去一趟,离开前不忘提醒,“南书,你……自己小心点。”
也不具体说小心什么。
喻南书却听懂了,笑着点头,上了保姆车。
金元宝打着只欠,问她:“南书姐,回酒店吗?”
“嗯。”
喻南书有些头晕,撑着头闭目养神。
盛晋华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十年前的车祸,对傅言卿而言失去的不仅是女友与双腿吗?
车子一路回到酒店。
手机响起,喻南书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声音微哑,“喂?”
“在哪儿?”
男人声线低沉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
喻南书头更晕了,坐直了身子,笑问:“三爷找我有事儿?”
“你说呢?”
前几天疗养院一别,她忙到脚不沾地,如果不是遇到盛晋华,几乎就要忘记招惹过这么号人物了。
“你说。”
“上次的酒店顶层,来陪我吃个饭。”
“现在?”
喻南书看一眼时间,十一点,这种日夜颠倒反人类作息……
有钱的是爸爸,谁让人家是金主呢。
“我让季晨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司机回头看她,喻南书苦笑了一下,报了城东那家酒店地址。
半小时后到达。
喻南书抱着裙摆,下车前,鬼使神差般的,回头往车后看了两眼。
金元宝好奇,“南书姐?怎么了?”
喻南书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下了车,走出一段,招手。
金元宝跳下去,凑过去:“要我陪你一起上去?”
“你检查一下车,如果有什么东西,别动,告诉我就行。”
“啊?”
金元宝先是一懵,瞬间就又明白了什么,表情严肃,“好!”
喻南书进了大厅,乘电梯到达顶层。
夜空星光闪烁,天台暗香扑鼻。
喻南书提了裙摆,往不知何时建起的玻璃花房走了进去。
鲜花盛开的中央摆了台黑色钢琴,线条流畅泛光,动人心弦的音符响起。
喻南书绕过庞大的琴,看到了弹琴的人。
傅言卿眼睑微垂,似万般投入,又似沉浸在某个与世隔绝的世界里。
喻南书听得入神,不由摒住呼吸,目光落在那双修长好看的手上,随着十指飞跃跳动……让她原本就纷乱如麻的心跳动更激烈。
肖邦的《冬风》练习曲,难度系数大,十分考验琴手的曲子。
曲罢。
傅言卿微微侧过头,雌雄莫辩的脸上透出一丝温情,“好听吗?”
喻南书无法说出违心的话,点头:“很好听。”她这才看见,他坐在琴凳上,四处不见轮椅。
傅言卿似乎挺开心,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身边,“坐。”
喻南书摸不清他心思,乖乖坐过去,视线下意识的四处扫了一圈,除了盛开中的各色鲜花,唯独没有最应该出现的轮椅。那他又是怎么上来的?
傅言卿侧目睨她,“在找什么?”
喻南书愣了一秒,说道:“三爷不是让我过来陪你吃饭吗?”
傅言卿答非所问:“会弹琴吗?”
喻南书沉默。
月色鲜花专属于一人的钢琴演奏,再配上这张祸国殃民的脸,无疑是多少女人都会沉。沦的。
她摸不清他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
傅言卿情绪不见波动,声音比往常更好听,“喝酒了?”
“喝了几杯。”
喻南书蹙眉,觉得他今晚反常到让她觉得格外恐慌,有种迫切想逃离他身边的冲动。
如此温柔深情,演戏?又演给谁看呢?Χiυmъ.cοΜ
“吃过了。就想起来,很久没弹琴了,难得今晚月色不错。怎么,不喜欢?”傅言卿左手指尖轻触黑白键,懒散而漫不经心的弹起一首轻快童谣。
喻南书心口泛疼,努力克制才维持住了镇静。
一曲又罢。
傅言卿侧过头,狭长的眸子半眯着,浅色眼眸一片温柔:“要试试吗?”
撒旦的温柔,最是致命。
喻南书一阵心悸,深吸了口气,扭头定定的望着他,“三爷,我有点儿累,能先回去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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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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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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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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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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