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卿拉起喻南书的手,对盛晋华提出,“小叔才回国,要多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楼梯小插曲后,喻南书几乎做起了隐形人。
傅言卿对她表现满意与否,她无从得知。
盛晋华微笑,“也好。今天能一起吃饭我挺高兴的,南书,希望你以后有时间常来。”
“她很忙。”傅言卿推了喻南书后腰一把。
喻南书只是笑笑,连正常的客套话都没机会说。
门外。
细雨如丝,仍没有停。
季晨开了车子在台阶下,撑着伞打开车门。
喻南书不自觉看向轮椅上的男人,他自己坐上去?还是别人抱他,不知为什么,这个画面她无法想象。
轮椅滑下坡。
管家忽然从里面追了出来,喊道:“喻小姐!请等一下。”
喻南书转身,看他手里提着一只纸袋,“有事吗?”
管家递过来袋子,“这是盛先生送您的见面礼,请您务必收下。”
喻南书的目光下意识瞥向傅言卿,男人鼻孔里发出极冷淡的哼声,双手撑住轮椅,动作流畅坐进了车里……她瞳孔微震,手里已经被管家趁机塞了礼物。
车子缓缓离开别墅。
后座昏暗。
偶尔有斑驳迷离的灯光一闪而逝。
喻南书双手叠放在膝头,眼角微微瞟往旁边阖目养神的男人,她有意无意扭了扭脚踝。
傅言卿果真是个变。态,她特别细微的举动,他缓缓掀了眼皮,侧头看她,“哪里不舒服?”
喻南书摇头,“没有。”
车子到了她住的酒店。
傅言卿在她要下车时,一把拽过她,将她圈在车座间,雌雄莫辩的脸逼近她,紧紧凝住她双眼,语气寒凉地问:“怎么?不打算交待一下,在楼上,盛晋华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喻南书惊诧,怔怔然看着他,“你知道了?”
傅言卿忽然就笑了起来,眼角有细长的纹路,可这并不折损他一丝英俊,反而平添了一种岁月沉淀过的魅力。Χiυmъ.cοΜ
喻南书心口陡然一紧,她也笑了起来,“你既然都猜到了,又何必多问呢?我只想知道,傅三爷对我今天表现有几分满意,我们之间……”
是否可以一笔勾销。
傅言卿放开了她,手指捏上她下巴,深情无限的端详着她的眉眼,说道:“你说呢?”
入戏太深,她几乎就要信了这份深情。
喻南书皱眉,从他的神情间完全摸不透他心思,她见他不再多说,扭身推开车门……走出两步,身后男人声音响起。
“你的东西。”
喻南书转身,眼前一闪,一只精致红色丝绒盒子砸进她怀里来。
不等她问什么,车门轻响。
车子平稳而快速离去。
喻南书将那只盒子紧紧握住,进电梯,上楼,直到进了房间,她倒在偌大的床上。
一室昏暗。
喻南书缓慢抬起手,捂上了心脏处,按住那微不可觉间泛起的一丝悸动。
“可千万别犯蠢。”
接近傅言卿逼退汪新华,这步棋到底是对对错,无从得知。
***
这晚,凌晨四点。
喻南书被特定的电话铃音惊醒,心口狂跳中,她迅速拿起手机接通,声音嘶哑带着几分颤。抖,“喂?”
“喻小姐。这里是疗养院,你母亲肾功能衰竭,生命体征下降……”
对方还在说。
“我马上过去!”
喻南书匆匆换上卫衣牛仔裤,拿了黑色鸭舌帽,又戴好口罩打车赶往医院。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喻南书竭力放空大脑,完全不敢去想任何结果。
疗养院。
从黑暗的黎明到太阳跃出海面,对喻南书来说仿佛经过漫长的一世纪。
抢救室外。
医生抢过喻南书签好的同意书,只意思的安慰了她一句,“你也别太担心,生死有命。我们会尽全力抢救。”
“拜托了。”
喻南书跌坐在长椅上,瞳孔涣散,定定的盯着亮着的灯。
直到手机响起来。
喻南书深吸一口气,接起来,冷静的说:“我今天有事,你替我和郑导请个假。”
康姐一顿,猜出了什么:“在疗养院?”
“嗯。”
康姐犹豫,憋了一晚的许多问题,只能咽了回去,“好。你自己注意一点儿,我让金元宝过去陪你。”
喻南书淡淡的说:“不用了。”
她身边的人来的越多,反而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注意。
“也行,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吧。对了,大老板和周太回国了,你心里有个谱。”
“知道了。”
抢救到中午十一点半。
灯熄了。
医生边摘口罩边推门出来,脸上瞬间扬起笑脸,“恭喜,你母亲再次脱离危险。”
喻南书捂住脸,隔了几秒,放下手,起身对医生道谢,“谢谢苏医生了。”
苏医生摇头,“应该的。”
省内最贵环境最佳的疗养院,每天正常开销对普通家庭来讲,都是无法承担的。何况喻南书的妈妈,十年植物人,从来了他们疗养院后,短短两年换了数个器官,花了数千万近亿的高昂手术费。
说到底,喻南书是他们业绩金主。
喻南书无视医生复杂心思,轻声道:“我能看看她吗?”
“半小时后。你可以陪她二十分钟。”
“谢谢苏医生。”
vip病房。
病床上,一个女人安详地躺着,五官精致,皮肤苍白,勉强还能看得出年轻时很漂亮。
喻南书拉过椅子,坐下,伸手握住女人的手,将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手紧紧贴上自己的脸,恍惚间,仿佛妈妈脸上露出温柔又怜爱的笑。
“求你再陪陪我,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喻南书眼眶发红,少有的露出了那不为人所知的脆弱一面来。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唯一最亲的人也离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扛住所有好好活下去。
护士进门,微笑着催她,“喻小姐,时间到了。”
喻南书低头抹了下眼角,将被子一点点掖好,又盯着那张苍白的脸看了几秒,才转身离开。
楼层安静。
喻南书靠在门外,又静静地站了很久,才心不在焉往洗手间方向走,转角处,轮椅收势不及,就在要撞上她膝盖时……
男人伸出双手掐住她腰,轮椅停下。喻南书大脑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怔怔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傅言卿一眼看到她眼睛发红,神情呆愕,他心脏倏地一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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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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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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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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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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