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指挥官兵划船靠近大船,把赵萌萌拎到船舱里换衣裳,刚出来就遇上了腆着脸笑的彭三。
“将军,这回我彭三可是立了大功吧?您看……给点赏钱犒劳犒劳我?”
陆骁点点头:“你的确立了大功,回京我请旨给你赏赐,顺便给你个见义勇为的封号。”
彭三笑的见牙不见眼:“那小的就先谢谢将军了!将军身上都湿了,若不嫌弃的话,小的这里还有两件干衣裳,您将就着穿穿?”
陆骁不像赵萌萌,还有套衣裳留在船上,现下这种情况也由不得他挑三拣四,便点了点头。
换好衣裳,彭三把大船开到了岸边,赵萌萌和陆骁走下来,迎面遇上刚才拿鱼抄子捞她那几位官兵,忍不住好奇道:“你们刚才使的那个……是鱼抄子吗?”
“回姑娘,是的。”
“哦,这么大号,平常用来捞什么的?”
她想:捞鱼的话,这么大号,一下得捞多少斤,兜得起来么?
不料有个官兵回答:“那东西呀,不常用的。大多时候捞点河面上飘着的脏物呀,死鱼死虾什么的。”
“……”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用来捞死人的。”
“?!”
瞧她白了小脸,陆骁心里却有点痛快。
活该!要不是她自作聪明,他能让人用那玩意捞她吗?看以后还听不听话了。
直到回了客栈,赵萌萌还无法从“捞死人的鱼抄子”这个晴天霹雳中醒过神来,陆骁回过头瞅了她一眼,口气森冷道:“你跟我进来。”
赵大姑娘察觉苗头不对,脚步顿了顿,陆骁丢了个“敢不跟上试试”的眼神,吓得她两腿一抖,立马屁滚尿流的追上去了。
进了房,陆骁把房门拴上,回过头,扫她一眼。赵萌萌心里咯噔一声,当即就想“扑通”跪下了。
但她没冲动。
陆骁走到她身前,隔几步远淡看着她。房内安静的只余两人的呼吸声,赵萌萌紧张的手心冒汗,记起之前陆骁说的“今日回去非收拾你不可”真想现在就喊:“将军!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本事挺大。”一声冷笑,陆骁发了话,赵萌萌感觉头皮一麻,还没缓下劲来,又听见他说,“乐意在河里游是吧,要不要本将军差人把你沉河?”
沉河……那其实跟浸猪笼没差了……
把人装进一个猪笼里,塞上石头,扔进水里活活淹死。
单是想想那场景就怪吓人的,赵大姑娘一哆嗦,腆着笑脸说:“不能吧,将军舍不得的……”
哼,她倒是吃定了他!
陆骁有点不爽:“谁说我舍不得了?你自己说说,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脱成那样在外面晃的?”
脱成那样是有点不妥,但……但是……xǐυmь.℃òm
“那身衣裳太累赘了,一入水就变成水草缠上身,我要是不脱的话缠了腿会死人的!”
陆骁不觉一愣,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没错,面色稍霁。
“再说了,您刚才说那什么……沉河,那是……那是私通的刑啊……”
我和谁私通了啊!
好!冤!枉!
陆骁眉头紧锁,方才竟被她气昏了头,随口说了个“沉河”这下被她逮着这个错处反击起来了。
自己堂堂将军,竟还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陆骁觉得挺尴尬,干咳一声,出口倒还是同样不快的语气:“先去沐浴更衣,明日再跟你算账!”
第二日,陆骁没能与赵萌萌算账。
他得了风寒。
一早起来,他便觉得嗓子发干,四肢无力,肌肉隐隐有些酸痛,头也开始发懵。叫了大夫来瞧,说是风寒发烧,而且还是高烧。
以往征战沙场,陆骁一年到头没染过风寒,一下病来如山倒,躺在床上下不了地。赵萌萌鞍前马后,又是熬药又是亲自下厨的,已然很是往“贤妻良母”四个字靠近。
原本有事要禀的暗影卫看了眼被幸福燃烧着的主子,默默退了出去。
陆骁体力不济,原本很是困倦,眼皮沉如千斤,只是每每阖眼睡着,赵萌萌就拿自己的手探一次他的额头。微凉的掌心触到他滚烫的肌肤,莫名引起一股战栗,叫他跟打了鸡血似的睡意顿消。
几次过后,他心力交瘁,面色仿佛被摧残了的娇花似的。等她再度探身过来,他终于忍不住,闭着眼一把抓住她的手:“别折腾了,你让我睡一觉成吗?”
“你睡就是了。”她莫名其妙道,说着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摸他额头。
陆骁没好气:“你这样我怎么睡。”
“从前我爹生病的时候,二娘就是这样照顾他的呀,难道我做得不对么……”
她尾音拖得三分迷茫七分委屈,陆骁微微一滞,睁开眼来看她,见她憋着嘴,眼眶微微发红,一时又觉得自己方才把话说重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昨日不也在河中泡了许久么?还是找大夫开副药预防一下,也别在我这里守着了,省的过了病气给你。”
赵萌萌犟的跟头牛似的,说什么也不肯走。陆骁本就疲累,说完这些话就没了再开口的力气,加之又喝了治风寒的汤药,眼皮着实撑不住了,人还没赶走,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已是夜深,他睁眼便发现赵萌萌枕着他的被角,趴睡在床沿,呼吸浅浅。
房间里烛火将将就要燃尽,昏黄光晕之下,她侧脸恬静美好,卷曲的长睫在眼下扫出一道浓密阴影。陆骁怔了一瞬,竟恍惚觉得此情此景甚是虚幻,触了触她的脸,才确定不是梦中。
他叹了口气,揉揉眉心,暗恼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
身上比之白日舒爽很多,他轻手轻脚掀了被子,下榻后弯身下去,想把她抱上榻来休息,动作做了一半却蓦然顿住,盯着她近在咫尺的嫣红唇瓣,滚了滚喉结。
他突然记起在白云客栈的那晚,美人在怀,娇喘连连。
仿佛着了魔一般,他缓缓低下头去,临要触及她的唇瓣,却停了下来。
算了,下回吧,等他这该死的风寒痊愈了再说。
陆骁缓慢而小心的抱起她,送回了隔壁。
掩上房门出来的时候,一个暗影卫出现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隔壁房间,走到大约中间的位置,陆骁停下了。
“将军,孟大人弹劾四皇子的折子已平安抵达京城,呈入御书房。”
陆骁压着嗓子闷咳一声:“嗯,我知道了,你继续派人盯着那边。”
“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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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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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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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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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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