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苏却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所在姿态是一把秋扇,在夏天炎热时用得上,秋天凉爽了便被舍弃。她认为自己是万水千山走遍天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一飞冲天。
第二日,柳扶苏早早起来,在元眉慌忙之中也算利落为她梳妆打扮好。她便带着元眉早早到账房去,固执地让账房伙计将她的办公的桌子搬到账房最后头去。
“扶苏姐姐这是为何啊?你是这钱柜的大掌柜。为何要将自己当到最远处?”元眉十分不解地问道。
柳扶苏只是笑了笑,没有做任何回答。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搬到最后头才能将整个账房钱柜一览无余,她勤勉学习,笃志于复兴钱柜。
柳扶苏总是笔直地坐在办公桌前,腰挺得笔直笔直,神情端庄大方,有大家风范,在那里专心致志打算盘看账簿,时不时抽看其他账房伙计的账簿。
元眉如今也是摸清楚柳扶苏的脾气,她知道一旦柳扶苏拿出算盘账簿她了必须要保持足够的清净,无特殊情况绝不能打扰到她。
黄昏之时,夕阳西下,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头,钱柜结束了一天的营业。钱柜的伙计们在账房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顿打算盘的响声起来,他们正进行营业后的盘算。
郑清如拿过营业后的盘算日结账簿给柳扶苏,柳扶苏拿过来一如既往地在盘算日清簿和银清簿。日清簿是每日都要记载的序时的项目,银清簿则是用专门记银钱的收支和结存。
“郑大哥今日的日清簿与银清簿的记录不对啊!日清簿其中有一笔张员外辰时存入了五万五千贯银钱,申时张员外又存入了三万贯银钱。但是你来看看银清簿却只记下了八万贯银钱,还有五千贯银钱到哪里去了?这不是明显的账目不相符啊!”柳扶苏停下了手中拨动的算盘,她吃惊地问道。
郑清如接过来,又盘算了许久已然账目不相符了。“扶苏每日我都在账房监督伙计们,不知道这两笔是如何记下的?这日清簿与银清簿是分开两个伙计记录的。”
“郑大哥这两人是何人?他们的背景你有查过吗?或者最近这些时日他们有没有异常情况?”柳扶苏没有责怪郑清如的意思,她只是想着能够找出原因,不能让一丁点的状况影响了钱柜的信誉,出了风险状况。xiumb.com
郑清如此时出了身冷汗,因为他监督有了个漏洞,就是钱柜的伙计分两拨,他们在当值时都是共同使用这两本账簿,而且也没有署名。“扶苏我有错,没有安排一日中两拨当值的伙计交值时,盘算清楚再交值,还有一点就是没有让他们在每一笔交易中署名,所以才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了。”
郑清如赶快到账房交值处看到上面记录交值的账簿,清楚写的是李四与何进,王五与洪涛。
“扶苏就是这四人,需要传他们来账房盘问吗?”郑清如立在一旁,他心里盘算着究竟是哪位伙计鬼迷心窍了。
“郑大哥先不传,这万一打草惊蛇了就不好办了。而且万一走漏了风声,可能会导致再次发生挤提的风险。”柳扶苏陷入了沉思中,她思考着钱柜确实是出了这个大漏洞,而且若是传了出去客户发生恐慌,那钱柜将陷入万劫不复地步了。
郑清如也陷入了沉思之中,那次挤提的影响太大了,不能再出一次,否则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东海了。
“扶苏,既然此人没有一次将一整笔的银钱都抹去,而且取其五千贯银钱,那就说明他还在寻找机会再贪下多一些。”郑清如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对!钱柜的银钱全都放进库房里,他就一定会设法骗去钥匙来取银钱。郑大哥,库房是你亲自设计的,层层机关,还有石门,钥匙是你亲自带的。”柳扶苏突然清晰出来了,那人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可以肯定是是他会寻找机会取出银钱。
第二日,郑清如营业后再次盘算没有发现异常,只是早晨洪涛没有按时来钱柜当值。
“洪涛你为何迟到?”郑清如望着气喘吁吁跑来交值的洪涛,他又不忍心过于严厉。
谁知那洪涛只是不断地擦汗,就是沉默不语。
郑清如有些恼怒了,他只好严厉地说,“钱柜的规矩是伙计迟到一个时辰罚半个月工钱!”
洪涛双腿发软跌坐下去,哭喊着,“郑掌柜求求你行行好吧!能不能别罚我工钱,你罚我什么都行!早晨我从城外背着我娘亲到城中的大夫药店看病,然后又背她回去,故而迟到了那么久。郑掌柜!我娘病重,家中贫寒无钱继续医治,若是连工钱都没有了,那大夫更加不愿意来看我娘亲了!”
四周的伙计都纷纷来为洪涛求情,“郑掌柜你就饶了洪涛这次吧!”洪涛这人平时都不会偷奸耍滑,还挺乐于助人,因而在钱柜中的人缘不错。伙计有些问题不懂,他都很乐意去解释清楚,伙计间有何矛盾他也去做个和事佬。
此时,柳扶苏进来账房看见此情此景,她扫视一眼,“洪涛也是一片孝心,既然他是为他娘亲看病而迟到的,情有可原,但是于我们钱柜是不合规矩的,若是此次就此罢了将置钱柜的规矩何地?”
所有的伙计都安静下来,无规矩不成方圆,大家都懂的道理,尤其是做账房这一行尤其注重守时。
柳扶苏命郑清如拿出当月记录考勤簿,在考勤簿上当众记录下来洪涛扣减半个月工钱。洪涛哑口无言了,他懊恼不已,失魂落魄地坐在钱柜的前台上。
而后柳扶苏又交代郑清如在收工后拿一个月工钱一千贯银钱当众递给洪涛。
“洪涛!柳掌柜虽然按规矩罚你半个月工钱,但念在你一片孝心,由她私自出了一个月的工钱给你,让你带你娘亲去看看大夫吧!”郑清如从怀中取出一袋银钱当众递给了洪涛,洪涛一时间愣住了,他久久没有伸手接下。
其他伙计纷纷起哄了,高呼,“柳掌柜!”
王五见洪涛发愣,他便一把推了洪涛,提醒他要谢谢两位掌柜的。
“多谢柳掌柜和郑掌柜的!我洪涛无以为报!唯有全身心投入钱柜的伙儿中。”洪涛满怀感激涕零,他眼眶湿润了。
等所有伙计离去,郑清如又再一次核对账簿,结果又发现了银清簿被抹去了三千贯银钱。
郑清如仔细想想发现洪涛好像这几日都不对劲,除了今日是迟到的,他每日都是比其他人早早到,在库房等待他开门搬出银钱。在日末结业,他又是最迟一个离去,他在他坐的位置上磨磨蹭蹭半天。
“扶苏,今日又被抹去了三千贯银钱。而且我还发现了有一个人最为可疑。”郑清如拿着有问题这本账簿给柳扶苏看。
柳扶苏皱了皱眉头,她无奈了这些伙计都是他们千挑万选出来的。“是谁?”
“洪涛这几日心神不宁,而且总是磨磨蹭蹭半天不回,在这个时候是最为容易抹去痕迹的。你看这个位置是用木炭写削成笔尖,而后用毛笔大力写下才掩盖住这痕迹。若不是我日日检查,否则真的很难发现痕迹。”郑清如指着一个稍微浓墨的位置说道。
按照郑清如所说的,她仔细瞧瞧,又翻开前一次抹去的那本账簿一对比,发现确实如郑清如所说的那样。
“郑大哥,此人心术不正,此事非同小可,而且此人万万不能留了。你怀疑是洪涛做的?那下一步该怎么办?”柳扶苏合上了了账簿,她定定地望着郑清如,等待他说出的下一步必须揪出这人。
“明日便知了,扶苏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次日一早,柳扶苏到钱柜才发现所有的伙计都站在库房门口,洪涛跪在地上,一脸死灰苍白。
“扶苏小姐!洪涛这人狼心狗肺的,竟敢做假账坑我们钱柜的钱!”李气十分气愤地对着柳扶苏说道。
原来这日早晨,郑清如早早就到,他猜想到今日洪涛做贼心虚必然会来销毁证据。
洪涛想要趁着早晨出库防卫最为薄弱的时时,浑水摸鱼,不料被郑清如盯上了他,一早便发现了他的异常。
“洪涛你还有何话可说?两位掌柜待你不薄,念你家中有老母病重还给你一个月的工钱。”一位掌事的赵镇城痛心疾首地质问道。
洪涛低垂眼眸,他抬不起头来,悔恨交加地说道,“扶苏小姐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进了赌场输了精光,连给娘亲看病的银钱都没有了!扶苏小姐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改!”
柳扶苏无奈地摇摇头,“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是你心术不正,钱柜留不得你了,你走吧!否则就要报官!”
洪涛悔恨交加地连滚带爬走了,所有的伙计都不敢再出声。
“洪涛的事以儆效尤,希望你们都能规规矩矩做事,干干净净做人,钱柜不会亏待你们!”柳扶苏站在议事厅中训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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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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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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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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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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