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照样生活,只不过从此胸口永远缺失了异常重要的一块。
女人的泪像连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叶怀悯伸手笨拙地擦掉她的泪,试图不要让她继续哭下去,他着急道:“怎么了,别哭了,我不说了,秋澜,别哭了...”
周秋澜哽咽道:“我真怕你死了!老叶!你要是死了,我们怎么办啊....”m.xiumb.com
她抬起头,那张美人脸上流露出脆弱和固执,“你下次不要吓我了,好不好,你再吓我,我就和你分手,听到没?”
叶怀悯被她一顿训,没反应过来,垂着头一口气地说好,过了一会,他才像品回味了,猛地抬头道:“你刚才说分手?你答应我在一起了?”
周秋澜哭到一半,被他这样子都要逗得笑出来了。她哭笑不得道:“不然呢?我应该现在拒绝你?”
叶怀悯摇摇头,“不是,只是我没有想到...”
读书加上工作这么多年来,叶怀悯并未想到周秋澜也喜欢她,他曾经觉得,象牙塔里的爱情并不永恒,所以他默默等到了毕业后,以为会淡忘周秋澜。
但是他们还是时常联系,从未间断。
叶怀悯对周秋澜的喜欢也并未淡化,他时常地想到周秋澜坐在五架梁上面,晃着腿笑意盈盈道:“上来呀。”
她笑叶怀悯恐高不愿意上架,但脸上却是那么活泼而动人,伸出只手来鼓励他,不要畏难。总有人觉得叶怀悯喜欢周秋澜是因为她超乎于建筑工地一般水平的漂亮脸蛋,不是的,他绝非那样肤浅的人。
周秋澜道:“我这次去秋来堂,很想你。有时候看到许春来和谭择在一起那么融洽,走到一起成为爱人,我发现我还是会想到你。后来来到宝纹寺这边后我想了很久,直到这次出了事,我才确定的不能再确定。”
“时间短暂,我想和你在一起,在死亡到来之前。”
周秋澜说着说着又要哭,叶怀悯这次终于学聪明了一点,他提前就握住周秋澜的手,对她道:“别哭了,开心点,我还能活好多年呢,争取活成王八”
“好。”
周秋澜破涕转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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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是说了吗?考古跟盗墓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盗墓是什么呀,就是遭报应的事情...”
“...网上真那么说...”
"....网上说的海了去了,都说什么活该啊,就该这样..."
“...我倒觉得,他们挺可怜的...也都是工作...”
“...说到底,就不该做这种损阴德的事情...”
“...瞧你说的...”
许春来从睡梦中挣扎着醒来,微微睁眼看到面前有两个护士,一个在替她检查血压,一个则是在处理吊水。她们似乎没有察觉到她醒了,继续在说什么。
许春来想起来反驳她们,考古和盗墓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件事,考古人员极少主动性发掘,大多数发掘也都是因为墓地被盗墓贼光顾后出现破坏要进行的抢救性发掘...
她想说的话太多了,却又觉得异常地疲惫。
女孩闭上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黑暗的尽头,是她异常熟悉的工地一角。李觅舟正坐在悬木塔的一楼,用针扎谱子,等她走近了,又变成在扎谱子。似乎是她的脚步声惊扰了他,男人抬头,朝着许春来笑起来。
“这么久没见师兄我,怎么是这个表情?”
许春来坐到他旁边,看他在檐下很快地拍完了谱子,开始用沥粉桶沥粉。他做这件事轻车熟路,很快手中的小彩画样子就沥好了粉,接着再包胶,打金胶贴金,最后做点活。
他做完了,把小样放进许春来的手里。
“好看吗?师兄送你了。”
李觅舟什么都会,但最好的就是木作,之前还送过他们小木作模型。后来周秋澜还说过,应该给他那个模型出个周边,让大家都了解了解古建筑怎么搭起来的。
就像现在他做的这种小彩画样子。
李觅舟什么都会,但是他已经死了。
许春来想哭,但她天生不是爱哭的性格,到了这时欲哭无泪,两腮酸痛,眼眶也觉得胀而无力。
她平静道:“师兄,我不想做文保了,好累。”
与其说她是突然就绝望的,还不如说是日积月累,即便是在众人眼中一腔孤勇直撞南墙的她,也积攒了许多无可奈何,辛酸苦楚。
她受过刁难,受过非议,被所有人不理解不支持,她都克服过来了,然后走到今天,眼见胜利的曙光就在面前,怎么就又在她眼皮底下出现一次严重的安全事故呢?
难道就像人家说的,她不应该来学这个?
或者,就像她醒来之后听护士八卦的那样,就像老师说的,她做什么都不成?
护士在她床前小声地私语,可床上的许春来听得是一清二楚。
她觉得困惑。
困惑为什么做一件事这么难,这么艰辛,好像看不到前路似的。还要因为自己的失误,造成网上舆论不停,那些说文保考古和盗墓贼文物贩子是一类人的人,找到了一个地方可以尽情的发挥。
许春来觉得自己真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分子。
李觅舟道:“春来,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那个小姐姐吗?”
许春来垂头丧气,她清楚自己此刻是在做梦,李觅舟是自己梦中梦到的人,所以知道其他的东西也不意外。
她开口道:“我记得,我和谭择说是彩画里的小姐姐跳下来,带我回祠堂,给我史记,我妈还以为我撞鬼了。”
女孩想起回忆,好笑道:“后来长大了,我才反应过来,一考证,果不其然,我当时是钻进家里的隔板夹层,吸了有毒气体,所以出现幻觉了,那本书也是我从隔板夹层里拿的。”
李觅舟哈哈大笑:“小孩子喜欢幻想的东西多了去了,但我觉得你这个幻想很有意思啊。”
“春来,想想吧,也许命中注定的不是你不适合学文保,而是你偏偏应该学文保呢?”
许春来小声道:“你这是封建迷信。”
李觅舟道:“在心灵和心灵的战斗上,我们应该有小小的唯心主义,你觉得呢?”
如果你觉得命中注定失败,那我就告诉你,你命中注定就适合这行。
这是她内心的两重声音在与彼此争斗。
这是她耿耿于怀的东西,与她来握手言和。
许春来睁开眼睛,天亮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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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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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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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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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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