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谭择谈得很明白,她不会春秋笔法,扭曲现场的任何情况,而是会仔细真实的写出来关于秋来堂的古建筑修缮介绍,做到每一篇推文都凭良心说话。
谭择则给她工地管理层的待遇,戴白帽,畅通无阻,和异川建筑师们一起吃饭。
周秋澜吃完饭,掏出平板电脑调整她白天画的渲染图。坐在对面和建筑师讨论进度的谭择抬眼之间,开口道:“你画错了。”
周秋澜诧异道:“哪里?”
谭择伸手,周秋澜把自己的平板递给他,看着前者随手划拉了几下,改了个标点,移动了至少一整排的构件。琇書網
谭择一边把东西还给她,一边道:“这里是这样的,你举架上算错了。”
周秋澜仔细重看了一遍,才发现自己真的算错了举架,屋面的弯曲程度完全不对。她惊讶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旁边有建筑师笑起来,“周小姐,我们谭工这么年轻,早早拿了建筑师的证,可是我们公司里最厉害的建筑师了!”
谭择闻言挑眉淡笑,不置可否。
周秋澜道:“我早就听春来说过,他哥哥是在x大读建筑学的,后来还做了建筑师,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像是她会说的话。”
谭择道,他脸上那微末的笑意隐去了,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其他建筑师吃完饭都走出房间去各自睡觉。
只留下他们两个。
管饭的阿姨走进来收盘子,两人觉得在那里妨碍人家干活,又挪到院子的边上,在边廊下坐定。
谭择突然开口打断正在画画的周秋澜,问道:“周小姐不去午休吗?”
周秋澜停笔,笑道:“我是上海人,在上海呆了这么多年,没有午休的习惯。”
一切又恢复到沉默。
沉浸在画画中的周秋澜再次听谭择开口道:“周小姐可能不知道,但这么久以来,我很少听春来说关于我学建筑这件事。”
他始终缺乏一个正当的机会对许春来说,小宝,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去选建筑,我不会去学建筑。
他总觉得把这些话说出来,会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08年成绩出来的时候,他们当时在看奥运会,许春来坐在他边上,和他一起偷摸着喝那瓶啤酒。
她喝得醉醺醺,睁不开眼,说什么都只会笑。
最后人靠在谭择的怀里,傻乎乎的脸凑上去,吐着热气道:“哥哥,你...你怎么、怎么选的建筑呀。”
谭择不知道为什么心念一动,就这样开口道:“小宝,我想了很久,我学建筑,应该能帮到你,我——”
他转过头,许春来早已睡得不省人事。男人第二天紧张地盯着她醒来,发现人昨晚喝断片了,什么都忘了。
后来争吵和误会频发,他彻底丧失这个机会了。
周秋澜却道:“啊,我一直以为,是因为谭先生学了建筑,所以春来才会选古建筑呢。”
“再者说学古建筑的女孩真的很少,能坚持到现在更是少了,所以我一直都以为是你鼓励她,所以她才能这么长时间坚持在这件事上面。”
鼓励她?
怀疑她、打压她最多的不就是自己吗?
谭择陷入沉默,良久,他才补上那句客套话道:“谢谢你,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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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这鬼老天,怎么这么热?”
穿着长裤长袍的男人从老乡的三轮车麻溜的翻下来,拽起自己的背包就往面前的牌楼走去。老乡道:“小伙子!钱给多了呀!”
“没得事!”
他大声道。男人就这样顺着手机上标注的方向走,一路走到秋来堂门口,振臂一呼道:“齐揭阳!他妈的出来接老子!”
把门口搬材料的小工吓了一跳,怀里的木头差点滚出去。这些材料都是刚运过来的,才在晒谷场上晒了三天。
那男人从袍子里伸出一只手,细细长长,却轻松抱起小臂宽的木材。
安闻风道:“小哥,小心点,别碰——”
他话还没说完,门内郝野就已经从二进那头冲过来,直直地奔到门口,撞上安闻风。
“靠,点解你发羊疯!”
后一步追上来的寸头嘲笑道:“你妈个云南人,又不是粤语区的,你瞧瞧你那粤语塑料不?”
齐揭阳皱着眉头走过来拉住郝野的后脖子领口,道:“这里是人家的工地,你们几个不要太嚣张。”
他抬眼看风尘仆仆穿着少数民族衣服的安闻风,继续道:“来了就行,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吧。等下和我去宿舍,换了衣服,我介绍你去孙工那里,认认脸。”
郝野插进来道:“那我呢?”
“你他妈回去和春来他们拆窗户,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嫌丢人,不好去了是吧?”
自从周秋澜在郝野他们拆窗户的时候露了一手,郝野就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一开始,他耿耿于怀的是周秋澜居然和安闻风一样力大无穷,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锯木头翘木钉的时候异常轻松。
后来他耿耿于怀的就是同样是有师傅教的,周秋澜为什么还比他更熟练小木作,实在是很伤一个二十多岁大好青春的少男心。
对此,寸头只有一句话评价:“真他妈闲的。”
齐揭阳回想起这句话,觉得寸头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又对面上凄凄的郝野补充道:“这样,你今天再加点活,今天要拆的窗户和门不多了,你再收拾收拾,自己想办法,给自己找点活。”
郝野:“.......”
郝野抗议道:“齐哥,你怎么能这样明目张胆的的给我加活,我好受伤,我——”
他一边说一边又想凄凄惨惨的靠回到安闻风身上。
安闻风:“......”
我们这个team耍宝耍成这样,还没被人家老板赶出去,也算是奇迹了。
他从郝野边上绕过去,看看郝野,又看看寸头,最后对齐揭阳道:“齐哥,春来呢?”
"哦,她在后面,拆窗户呢。"齐揭阳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后面,他想起什么,对安闻风补充道:“对了,这里是她老家,老板和她认识,让她带你去认认脸。”
哦,现在清楚了,原来是因为裙带关系。
安闻风如是想道。
【作者有话说】
画图那段纯属我胡扯,如果能一眼看出举架有问题的简直是神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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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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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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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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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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