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
不过只信一半儿。
他等司法鉴定中心的人来了,然后把所有15个屋子里的毛发纤维化验一遍,还有铁栏杆上的指纹比对完成,发现确实来自同一个人——也就是潘婆婆之后,他这才信了一大半儿,把钱笑给放了。
因为他没有理由再刑拘钱笑了,首先,人家不是非法监禁,其次,袭警的是个人格分裂者,跟他是医患关系,也就是说法律上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你要说江涛为什么只信一大半儿,因为其中还有疑点。
潘婆婆虽说有一个畸形人格,但是在钱笑的机器压制之下,已经平静很久了。甚至钱笑本人都入狱两年了,她还好好的,也没见伤人,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压制不住了?这时间点上也过于巧合,江涛作为刑侦人员,他最不信的就是巧合这种事。
不过他观察钱笑话里话外也对这件事表示“惊奇”,所以知道自己问了也没用。人家一句“我也不知道”就能给顶回来,合理合法。
不过经过这件事,江涛对钱笑的怀疑就更深了。
因为他感觉潘婆婆发狂的这个时间这么“凑巧”,绝对跟警局失窃的那批机器有关。机器失窃,然后潘婆婆发狂,那批机器不是潘婆婆做治疗的机器,但是肯定和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思路捋顺到这里,江涛感觉自己的推测是绝对不会错的,但之后线索就断了……因为没人知道警局的机器是干嘛的,那就是一些很零碎的小配件,里面有一个精密变压器——这是江涛唯一认出的东西。
没人知道那些小配件怎么用,也就没人知道盗窃它们的目的是什么,和潘婆婆发狂的联系点到底在哪里。
江涛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事儿跟钱笑绝对脱不开关系!
不过江涛的调查,只能顺着钱笑的“安排”走下去了,因为如他所说,当天晚上,就发生了一起特别凶残的碎尸案件。
陈国强接到报警之后就带队过去了,现场的场面也是惨不忍睹。
不过如果是寻常的刑事案件,哪怕是这么凶残级别的杀人碎尸案,也跟江涛没有关系,他不会跟来的。但是因为这次有可能是“潘婆婆”的畸形人格作案,所以破天荒的,他带着组里的大胡子李忠一同过来了。
“哎哟,这场面,啧啧,这是七零八落啊……我办案那么些年,也没见过几回这个。”来到现场之后,江涛就围着那些碎落的尸块转悠,“肉还挺新鲜的,应该是刚死没多久的人。”
白天在钱笑家和司法鉴定中心办事儿一天,等他和钱笑唐安一同赶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手电灯光下的尸体,显得更为苍白和狰狞。
尸体出现的地方是一个海边,很显然犯人在作案之后想过“沉尸”处理。但是估计没有船舶配合,只能运到这里,放桶里滚进海水中。海浪不小,这尸体没多久,就又被冲了回来……
“这桶里还放着石块,想学沉尸手法也是电影看多了。”江涛围着铁桶转悠了一圈,随后就抬头看向了钱笑,“咋样老钱,是那潘婆婆弄的吗?”
“不像。”警局已经下班,法医还没赶到,钱笑充当起了法医的角色。他以前在实验室也多次参与解剖,手法不弱于一般法医,“这尸体截面形状,像是锯子给锯的,应该不是黑狼。”
“黑狼?”
“嗯,是那个畸形人格的代称,因为人格数量过多,不起名字的话,有时候非常不方便分辨。而且潘婆婆的主人格不是杀人犯,所以我也不想叫她杀人犯……”
“不谈这个了,你怎么看出来,这不是潘婆……黑狼做的?”江涛打断。
“因为黑狼被压制了三年,而且从门口钢筋的破坏程度上来看,他变得更加凶残,无法控制……一个狂躁的充满怒气的怪物杀人泄愤或者破坏尸体的方式,不应该是用锯子,因为那样不痛快,不利落!那是抑郁型变态的手法,不是狂躁型的。”
“懂了,就是他杀人要配着三字经念那种,用大刀锤子最爽快!”江涛点头,听见案子和潘婆婆没什么关系,兴趣就减少了大半,不过他的话题却一直没脱开潘婆婆的范畴,仍旧往那上面引,“你刚说那黑狼多狂躁,要杀人泄愤,但是说句不中听的。我咋没死?”
“不知道。”钱笑摇头,“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没死,按理说你死定了。”
“是不是感觉留着我还有别的用?”
“那你得问他去,我想不明白。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是黑狼当时被什么东西引导,或者吸引出去了……”
……
“你们先别聊和案件不相关的话题了。”听到江涛拉着钱笑在说别的,陈国强有些听不下去了,“后面说的这些和本案无关,你们回去自己商议。这尸体死亡不久,正是破案的黄金时间,别耽误工夫……”
“得嘞!不扯了。”江涛应了一声,就不再提潘婆婆的事情,蹲下身子和钱笑一起查询起了有用的线索。
现场众人搜集了一些线索之后,又一同把尸块拼凑在了一起,不过由于海水冲走了很多“零碎”,凑起来的人看不清楚面容。但从体型身材还有一些骨骼特征上来看,这应该是一名年轻女子,年龄不会太大,二十多岁,正是大好年华。xǐυmь.℃òm
“什么身份信息都没有,是被脱光了肢解的,麻烦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任何身份信息,小陈挠着头走了过来,“这一时半会很难有进展了。”
一个不明身份的受害者,寻找起来是很麻烦的。有dna数据库比对,或者二代身份证里有指纹比对的话还好些。没有的话,就得通过很常规的手段寻人,给各个派出所协查通报,通过媒体寻人……
无论哪种方法,都是需要消耗不少时间的。
所以,唐安把目光看向了装着死者尸体的那个桶子。
“这种铁皮桶,滨海应该不多吧……”唐安仔细的查看着这种捅,刷着大红色的漆,有一米来高,一人不能环抱。民用不会用这么大规格的桶子,一般的公司工厂也用不上,这种大铁桶一般是装某些原材料的……只有一些特殊的工厂才会使用。
“得查查这铁桶的来历……从案犯抛尸的手段来看,他是仓促杀人,仓促抛尸,连抛尸所用的船只都没有准备。在没准备的情况下,他只能用身边现成的东西做抛尸工具……”唐安学着钱笑的思考方式去揣度着犯人当时的心理状况,“用身边现成的东西的话,他应该是这铁桶所在工厂的员工或者管理人员。查到铁桶,就等于锁定了犯人的活动区域和部分关系网……”
“这样,唐安,你这边负责查找铁桶的来历。”案件进行到这里,已经正式进入了第二调查阶段,陈国强现场分派着任务,“我去处理死者身份的查询,小陈,等柳媛媛来了,先跟她确认下死者死亡时间,然后你去调出死者死亡前后几小时,这周边的监控,看看哪辆车最有抛尸嫌疑。”
“是。”
“收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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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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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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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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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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