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时长只有两分半,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迎接她的就是深深的疲惫。
更何况她今天还接受了一场将近两小时的专访。
记者的问题可谓是无孔不入,唯一认识的教练又在角落里和朋友聊天,偶尔接收到她的求助目光也只是摆摆手。
按赵丽蓉的说法是“你随便说点就行,不合适的后期她们会改的”。
看得出来,她很信任这位联系了十几年的老朋友。
但楚盈还是放松不下来。
她每句回答都要深思熟虑后再说,临走前还被采访的记者夸了句“滴水不漏”。
紧接着就是开玩笑似的抱怨“就是太中规中矩了,没有抓人眼球的东西”。
这正是楚盈想要的结果。
回到酒店后随口扒了点饭让胃舒服点后,楚盈和赵丽蓉打了个招呼就回房准备睡觉。
她刚出电梯,就收到了来自萨芬娜的来电。
楚盈的一边脚步慢慢地往房间里蹭,一边掏出手机看着屏幕沉思——
这个电话,究竟是接还是不接。
接的话,依照萨芬娜以往的性子,没个半小时是不会挂断的。
不接的话,她又觉得为了睡觉就放弃朋友,良心上会受到谴责。
屏幕骤然暗下去,楚盈看着太久没接自动挂断的手机,松了口气后把自己扑到床上。
柔软舒适的床,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暖房间。
爽。
耳边又传来了恼人的铃声。
已经躺在床上的楚盈不再纠结,仿佛这张床是会吞噬人良心的怪物一般,干脆利落地关了机。
她睡得安心,萨芬娜那边则是忿忿不平地把枕头捶了又捶。
楚盈为什么不理她!!!难道真的像薇拉她们说的一样,女人有了实力就变坏吗!!!
冬日清晨的阳光总是姗姗来迟的。
九点多才从床上爬起来的楚盈望向窗外,冬奥签约的选手酒店推开窗就能看见一片滑雪场,白皑皑的刺人眼。
她将窗户开了条缝,冷冽的空气立刻争先恐后地往屋内涌。
屋内的暖意和屋外的寒意掺杂在一起,冰火两重天地包裹着她。
清醒了的楚盈打个寒颤,又迅速把窗关上,转身进了卫浴间洗漱。
将一切都收拾好,已经是快十点了。
楚盈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开始担忧起有没有早饭吃。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里起这么晚。
或许是昨天太累了吧,所以连赵丽蓉都没叫她。
一边往身上套最后一件棉服,一边开门的楚盈想:
待会要问一下教练,之后要干嘛。
她出门还没走两步,背上就趴了个人。
会像条毛毛虫一样挂在她身上的人,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是谁。
这人闹脾气的理由也真够千奇百怪的。
之前还气势汹汹地要亲手打败她,现在就因为她的表现不错而哼哼唧唧。
瞪大了眼睛的萨芬娜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把昨天的表现称之为不错?仅此而已吗?”
同样坐在她身旁的金发少女刚塞进嘴里一大口蛋包饭,此时说起话来却依旧字字清晰。
楚盈一直觉得她退役后可以当个解说什么的。
绝佳的天赋总不能浪费掉。
她还在想着,萨芬娜已经神神秘秘地凑近她耳边,用一点不比刚才声音低的音量说着大家都能听到的悄悄话:
“那你是没看到昨天薇拉和柳德米拉的表情,她们之前一直都在防备着一年没比赛的伊立斯,谁知道你居然滑得这么好。”
耳朵有点痛。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拉开了距离,楚盈不出所料收获了萨芬娜“这就是背叛对吧”的目光。
于是,她只能又重复了一遍今早哄萨芬娜的流程,好让对方知道她不是什么“有了实力就会变”的女人。
忙活了半天,等到总算又把人哄开心的楚盈拿起筷子,身旁的萨芬娜已经放下叉子吃饱了。xǐυmь.℃òm
一个正在吃饭,一个坐在旁边。
那一般来讲,坐在旁边的人总要说点什么。
当坐在旁边的人变成了萨芬娜后,就变成了肯定要说点什么。
委婉地提示了“声音也许可以放低一点”后,楚盈就得到了降低音量的萨芬娜。
虽然经过的人肯定还能听清她们之间这所谓的“悄悄话”,但处在楚盈耳朵的可承受范围内。
她觉得这就够了。
做人总不能太贪心嘛。
至于萨芬娜说的话是不是能让大家都听到的内容,暂时还不属于她的管辖范围之内。
毕竟谁也拦不住说薇拉坏话的萨芬娜。
就像谁也拦不住要揍萨芬娜的薇拉一样。
辛辛苦苦去训练场训练了一上午的薇拉回来后就听说了她有个死亡名单,在上面的人都会被她偷偷套麻袋揍一顿,然后丢到荒郊野岭喂熊。
名单上的下一个人就是和她师出同门的萨芬娜。
“薇拉可真是心狠手辣啊!”
声情并茂地讲述完了这段只会出现在法治栏目的情节,伊立斯拍了拍薇拉的肩膀,语气万分沉重:
“孩子还小,千万不能手下留情啊。”
辗转听到消息的伊立斯才不管这是被传歪的第几版消息,她美滋滋地跟在薇拉身后,还给她报了两次萨芬娜的实时位置。
商量好了下午去训练场的楚盈和萨芬娜正在滑雪场滑雪。
两人之前都没接触过这项运动,却在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内掌握了个大概。
已经滑得十分平稳的萨芬娜被从半路杀出来的薇拉揪住卫衣帽子,吓得她手忙脚乱的绊倒了后一个身位的楚盈。
薇拉将人拎起来,不需要任何言语沟通,萨芬娜就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谁知道薇拉又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啊!
跟在萨芬娜身后实施人工gps功能的卡莉达和伊立斯并肩站在场外,打了个冷颤。
她看着被拎住命运后脖领的萨芬娜,想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
不过更重要的是……
“伊立斯,你说,要是薇拉知道了那段话大部分都是后期加工的,会来揍我们俩吗?”
站在她身旁,在萨芬娜的话里添油加醋最多的伊立斯神色迟疑,脚步隐约有了后退的趋势:
“应该不会吧,她揍萨芬娜的时候从来不说为什么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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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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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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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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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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