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的北京刚下过一场小雪,树枝上还压着一条条的白色雪痕,晃晃就掉下来一片。
顺着风吹进人衣领里,凉得人头皮发麻。
早在去年的十月份开始,中国的媒体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报道此次冬奥的各项筹备工作。
从火种的交接点燃、服装食品的准备、吉祥物和奖牌的样式公布……
这场在中国北京和张家口两个城市举办的赛事显然是近年来最值得期待和关注的比赛之一。
选手们通常会在比赛前一周赶到,熟悉场馆环境。
虽然训练基地就在北京,但楚盈同样提前了七八天到达居住酒店。
她平时训练的场地在大兴的基地,这次比赛的场馆则是北京赛区的首都体育馆。ωωω.χΙυΜЬ.Cǒm
要说她没在其他选手之前看过场馆是肯定不可能的。
但她确实没有在场馆内滑行训练过。
到达酒店后,已经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入住了。
花滑的比赛从二月四号的开幕当天就开始了。
在前期的团体赛中,由于中国花滑女单只有一个名额的缘故,按理说楚盈必须参赛。
但经过赵丽蓉和体委的人开会研究后,决定把团体赛放一放。
花滑团体赛有四个项目,如果实在有一个项目派不出人手,可以只参加三项。
这样算下来,团体赛积分肯定会比其它参加全四项的国家低。
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楚盈能够更专心地准备个人赛。
开完会回来后,赵丽蓉还开玩笑的和楚盈说过——
“我这可是力排众议地给你争取来了机会,大家看了你之前比赛的回放后都觉得你有争第一的能力,可不能给我丢脸啊。”
也正是因此,陪着花滑大部队来的她比不少只参加个人赛的选手都要来得更早。
举个典型的例子,像俄罗斯本次参加冬奥的三位选手。
除了熟悉的薇拉和萨芬娜外,还有位也算是近年来的热门选手,实力不弱。
却在光芒太盛的薇拉和萨芬娜身旁显不出什么优势来。
这三名选手中只有这一位早早赶来。
剩下的萨芬娜和薇拉不仅仅是女单比赛前的第七天没有出现在驻地酒店,更是在比赛前三天才姗姗来迟。
她们在工作人员的殷切嘱托下进了屋。
排场比当初主场作战的楚盈还要大,甚至还有几位主动帮拿行李的后勤人员。
不慌不忙的薇拉还是那副“天下第一拽”的神色。
要不是楚盈和萨芬娜一直保持着联系,怎么也猜不到这人在三天前宿醉到头痛了好久,拖延了两人的进度。
在中国等后续队员等了快一周的柳德米拉看起来也没好到哪去,脸色黑成了锅底。
这行人从外表上看起来都是一副正经样子。
实际上除了正和另一名队友低头讲话的柳德米拉两人外,剩下的两个都不是什么神经正常的人。
楚盈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们被送行李的工作人员又亲自带到了餐厅参观。
她还没和萨芬娜挥挥手打个招呼,后边就传来一声冷哼。
不用回头,楚盈都知道是谁。
美国选手伊立斯,除了薇拉唯一一位能稳定跳出四周的人。
她和薇拉从一开始的小姐妹变成了相爱相杀的对手兼伙伴,谁也不知道其中经历了什么。
甚至大部分人都还停留在“两人关系不错”的时间线上。
被身后传来的这声哼打断了思绪,楚盈错过了打招呼的最佳时期,索性就当没看见入场的几人。
她坐在靠窗的桌子旁,能够欣赏窗外景色的绝佳位置。
这里是一个称得上完美的就餐环境,反正屋内开着暖气,坐在哪个位置都差不多。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隐蔽,不在这里住上几天的人可能注意不到。
而柳德米拉和另一位俄国选手也没在这里吃过饭。
她们更多时候都坐在靠门的位置。
楚盈想得没错。
这里是进来的人不会一眼注意到的地方。
但她没考虑到的是,这片小小的地方聚集了太多人了——
像是国内拿到了两个名额的金恩熙和队友啦、国内三个名额的日本选手啦、和同样拥有三个名额的美国选手们。
这么一看,周围除了单枪匹马的楚盈和赵丽蓉两人一桌外,剩下的每一桌都是拖家带口的大部队。
这么一群人坐在窗边角落,本身隐蔽的地方都变得显眼了起来。
再加上周围坐的基本都是女单的人。
熟悉的人都会注意到这里。
一眼望到她们的萨芬娜丢下教练,来和楚盈拼桌。
楚盈刚吃掉了盘内宫保鸡丁的最后一块鸡丁,光滑的铁质餐盘旁就有个白瓷盘子落在桌上,瓷器和木桌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阵寒意的萨芬娜一点不见外地坐下就吃,嘴中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不靠谱的薇拉。
萨芬娜这些话已经在手机上发过无数次,说起来却依旧愤懑。
她说得认真,吃得也认真。
已经吃饱了的楚盈开始挑宫保鸡丁里的花生米。
身后又传来了熟悉的“啧”声,但身旁的萨芬娜没有一点自觉,依旧分享着感言。
能听出来她已经刻意放轻了些声音。
可天赋这东西……
声音穿透力强到身后伊立斯听得一清二楚。
说实话,伊立斯也爱说薇拉的坏话。
但别人凭什么说啊!
顾忌于萨芬娜和薇拉师出同门的关系,再加上伊立斯和楚盈也不太熟。
她忍住了回头揍一顿臭小鬼的冲动,气冲冲地端起盘子走了。
徒留面面相觑的队友和松了口气的楚盈。
身旁萨芬娜的谴责终于告一段落,她喝口水缓了缓说话的进度,同时也缓了缓进食的速度。
只端了一个盘子就落座的萨芬娜顺手拿起来的水是楚盈的。
一直坐在对面的赵丽蓉也“啧”了声。
呆在这看小辈们的相处也没什么意思,赵丽蓉叮嘱了楚盈两句后就眼不见心不烦地离场了。
楚盈在被萨芬娜鼓励后,一直都觉得她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
不是在学习方面,也不是在为人处世方面。
而是在情绪的处理感知的部分,聪明到令人羡慕。
比如这次,她对伊立斯和赵丽蓉的反应压根就不在乎,却能敏锐地感知到面无表情的楚盈现在是否高兴。
给人一种……她其实什么都懂,就是故意的感觉。
萨芬娜瞟了眼楚盈,从她的肢体动作中捕捉到了“无聊”的信号,立刻开口换了个话题:
“在手机上也不好问,今年的团体赛你怎么没参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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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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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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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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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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