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预料的差不多。
按照楚盈一开始的设想,她大概率是要排到第四或者第五名的——
在这种级别的赛场上必须每时每刻都绷紧神经,她面对的对手是全世界最优秀的花滑女单选手。
如果今天的每个人都能像开场的薇拉一样发挥稳定,或者像萨芬娜那样超常发挥。
那么楚盈的成绩就会是第五名。
如果排在她后面的金恩熙和卡莉达都发挥平平,那应该就是第四名,运气好或许还能捡个第三名。
赵丽蓉也是这么分析的。
或许是真的足够了解对手,最后的结果和她们预料的差不多。
几乎是在卡莉达上场后起步滑行的瞬间,耳边冷不丁地传来了赵丽蓉的声音:
“第四应该稳了。”
她们此时还站在场边,不远处就是强压怒火的卡莉达教练。
好在赵丽蓉的声音轻又快,只有站在她身旁的楚盈听到了。
楚盈不敢妄下定论,但她也确实看出了不妥。
距离上次日本站只过了十五天不到,上次状态绝佳发挥超常的卡莉达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起步时就慢了拍,滑行的动作也不够干脆利落。
难道是因为刚刚发生的那件事吗?
被堵在厕所里的果然是卡莉达吧。
那另一个人是谁呢……听卡莉达的语气似乎和她不太熟。
可以排除欧洲那边的选手了。
……排不排除的区别好像也不是很大。
这次参加总决赛的只有六名选手,薇拉和萨芬娜都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除了卡莉达本人外,剩下的都是亚裔选手了。
金恩熙和库西……
听起来倒是挺像金恩熙的,但完全想象不到她威胁人的样子吧。
如果说参赛的这六名选手中有谁是最不问世事的,那楚盈一定会投金恩熙一票。
她是一位能做到全程和其他选手零交流的人。
除非萨芬娜主动挑衅,不然她压根不会和大家说一句话。
颇有种与世隔绝的高人气息。
或许……这里的工作人员?偷偷混进去的观众?
楚盈的目光开始在场馆内巡梭,她现在看谁都像犯罪嫌疑人。
身旁突然落下一道黑影,楚盈心头一颤。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英国教练隔着楚盈,似乎是在和她搭话,又像是在感慨:
“孩子长大后就越来越不好管了。”
她惆怅地叹了口气,目光还落在场中的卡莉达身上。
楚盈转过头看她,开始在心里排练要怎么接话才能显得不那么尴尬。
身后又传来了赵丽蓉的叹息声。
轻轻的,又饱含愁绪。
已经和教练朝夕相处了六年,楚盈瞬间就意识到:
用不着她想该怎么回答了。
果不其然,赵丽蓉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
“对啊,今天光是上场前找楚盈就花了二十来分钟,孩子大了都这样。”
“你说她小时候多乖,我第一次带她参加比赛的时候一直紧紧跟着我。现在才过几年啊,进了比赛场跟回了家一样,一会儿不盯着就跑没影了。”
或许是人到中年,感慨就多了起来。
这两年楚盈没少和赵丽蓉谈心。
大多数时候都是对方讲,她沉默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教练的感慨都是有关她或者她的队友,实在是没什么好聊的。
她总不能在赵丽蓉感慨“这帮丫头片子今天又不好好训练”的时候点头,然后回一句“没错,我也这么觉得”吧。
她们训练起来常年无休,身为主教练的赵丽蓉一年也难得有休息时间。
于是,每当她想要找人说说话时,都没时间见朋友。
每天独来独往的楚盈又总是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身旁的各个位置。
夜晚的训练馆、深夜的食堂、清晨的小路。
再加上楚盈确实有些善于倾听的天赋。
时间长了,她也会和楚盈聊一聊。
比如开导一下楚盈——
现在看来是毫无效果,她讲了半天,估计楚盈一句没听进去。
今年年初决定休息的楚盈伤了赵丽蓉的心。
两人已经快一年没有过之前那样的交流了。
此时卡莉达教练的感慨又勾起了赵丽蓉的倾诉欲,两位都有不少惆怅的中年女人站在场边开始谈心。
谈过去,谈现在,谈未来。
短节目的曲子规定时长在两分半上下十秒内浮动,两人开始聊的时候已经是曲子过半的时间。
刚聊了没两句,音乐声就停了。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楚盈左边传来了卡莉达教练的啧声:
“她还低着头呢,瞧她那副不情愿的样子,肯定以为我要骂她,我还懒得管她呢。”
听到开头的那句话,头微微垂下的楚盈立刻挺直了背,脸上挂上了营业笑容,转头看向左侧。
好在不是说她。
楚盈又将头扭回去,刚刚结束表演的卡莉达正慢吞吞朝这边滑。
速度甚至还没有楚盈刚学会滑行那会儿快。
她右边又传来了自家教练的声音。
原本除了教练身份外没有任何共同点的两人此刻在楚盈眼中却惊人的相似。
声线都是同样的低沉惆怅:
“唉,我今天回去也得问楚盈怎么了。说实话,真的懒得骂她。”
站在两人中间听了所有谈话内容的楚盈:
……是从一开始,就当我不存在吗?
再怎么磨磨蹭蹭,卡莉达还是滑到了场边。
她抬头看了眼站在一起的三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耷拉着眼皮油盐不进的样子。琇書網
平静得让楚盈甚至开始怀疑刚才的推测。
几人没再多说,当场兵分两路。
该去采访的去采访,该回休息室收拾的回休息室。
楼内有电梯,但对于活动范围只在一二楼的选手们来说,等电梯的时间还不如直接走楼梯。
大家都是搞体育的,总不会上下个楼梯就累了。
跟在赵丽蓉身后走回休息室,两人一路上的氛围都是寂静无声的。
除了细微的脚步声外再无其他。
楚盈是了解她这个教练的,从不会在外面训队员。
哪怕是只有两个人在的地方,但只要有其他人会来的可能性,赵丽蓉就会保持沉默。
等回到基地或者酒店,才会把人叫过去。
之前楚盈一直觉得这是因为赵丽蓉爱面子,但现在想想,这其实也是在保护她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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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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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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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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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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