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夹层活页,连书中的文字章节也被逐字逐句读了一遍,但仍旧找不到一星半点与密文有关的迹象。
李松君处置过不知多少机密文书,可这时也还是有点不自信起来了,他握着最后一册书迟疑道:“要不,你们再重新查一遍?”
容祈脸色不大好看,白得几乎有些惨青,像是刚刚冻着了,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摇摇头:“不必了,书中藏信,手段无非那么几种,这些书册既无夹层暗号,书页上也没有被药水浸泡处理过的味道,恐怕真的就只是普通的书卷罢了。”
“可……”
李松君虽然一直在屋子里,但门窗单薄,他又不瞎不聋,自然也从廊下传来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了几分深意,此时见书中找不出任何线索来,不免又对刚刚另两人那些慷慨悲壮的揣测生出了几分怀疑。
若线索一事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那么从裴简到裴家其他人,再到更多的人,那些戏文一样的故事和揣测又有多少可信呢?
但李松君刚说了一个字,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视线警惕地投向外面。
庭雪发出咯吱轻响,一个看起来尚不到而立之年的高瘦男人踩着木屐刚走到门边,正在抖伞上的落雪。
花罗也已迎到了门口,待看清了来人,脸上的警觉散去,笑道:“姐夫。”
此人正是裴芷的丈夫李思敏。
他将伞交给下人,点了点头,又肃容向容祈行礼:“下官见过靖安侯。”
然后缓和神色与李松君寒暄了一两句,接下来便没话了。
花罗:“……”
回京之后她在家中见过这位姐夫一两次,都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而已,并不清楚李思敏的为人与性情,如今一看,还真如裴芷所言一般,刚直方正得过了头。
她便有些想笑,促狭地撩了容祈一眼。
容祈也颇有些无奈。
他就算长得像是天仙下凡,这世上也难免有不为他的皮相迷惑的人,这个道理他从来都是明白的。不过仔细算起来,那些人要么是与他素有仇怨的对头,要么就是对他的名声、行事有所忌惮才会敬而远之,如今看来,李思敏此人家世不显,自己又不过是个刚刚从外任调回京中的低阶官员,必然不会是仇家,那便是后者了?Χiυmъ.cοΜ
容祈便不由苦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他这样,花罗反倒惊诧起来了,凑过去和他咬耳朵:“可别和我说你连我姐夫这样的直肠子都哄不住啦!”
容祈无声一叹,事情自然并非花罗所说的那样,无论是示弱装可怜也好,或是投其所好扮成正人君子的样子也好,若他想,随时都能轻而易举地将李思敏这样刚直却简单的好人骗得团团转,可不知为什么,从刚才廊下那一番话过后,他忽然就对这样的尔虞我诈生出了几分厌倦。
画皮鬼的日子过久了,在这短暂的间隙里,他竟也有些向往那些直白而坦诚的人生。
花罗若有深意地瞅着容祈,似乎看出了点什么,隐在袖中的手悄悄地在他身后轻捏了一把,而后倏然一笑,抛下他朝李思敏走过去。
她捏的地方十分不可说,容祈顿时无心惆怅了,脸上不由自主地一阵发烫,连忙捧起茶盏,将有些慌乱的表情隐藏在茶烟背后。
下一刻便听见花罗这登徒子跟没事人似的问:“对了,姐夫怎么今天回来得这般早?”
容祈:“……”
而另一边,李思敏这人的喜怒实在太好猜,花罗一句话刚问完,他眉间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愤愤之色。
花罗立刻趁热打铁:“刚刚我还听阿姊说国子监琐事多得很,那个什么段司业也是个讨厌鬼……”
听到“段司业”几个字,李思敏怒色更重,花罗将他神色变化收入眼底,便恍然道:“哎呀,难不成还真是那个姓段的又闹幺蛾子了?”她啧啧叹了两声,冷哼道:“我就知道他们家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次我去楚王府赴宴就让他闺女欺负了呢!哼!亏他还是国子监司业,就看这副品行,也配教导学生!”
李松君在旁听得嘴角直抽,他虽不知道楚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料想若有人敢欺负这女土匪,怕不是这会儿连孟婆汤都已喝下去半碗了吧。
花罗一抬眼瞧见李松君诡异的表情,连忙咳嗽一声,把腰间的刀往身后不显眼的地方顺了顺,换了种语气:“唉,我虽学了点弓马拳脚,可在京中也无法施展,反倒被那些贵女嘲笑,真是干受气!”她装模作样地擦了下眼角:“说到底还不是他们欺负我裴家人丁凋零,若伯父或我父亲还在……”
李思敏是个重情重义的君子典范,虽然对妻妹每天到处乱跑还与声名狼藉的靖安侯府中人搅合在一起不甚赞同,但听见提到岳家的现状,冷脸终于维持不下去了,也不由跟着唏嘘不已。
他想了想,摇头道:“世上捧高踩低之人多得是,二娘不必在意一时荣辱,只要自己平心持正就好。”
花罗低头称是,却暗暗勾了下嘴角。
李思敏总不会随随便便就自打脸,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就证明了他自己对段司业的不满也并非出于官场上被打压排挤产生的嫉恨,而更像是因为后者行事有违正道。
那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花罗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怀疑容祈刚刚一直在追问段司业的事情,说不定也与此有着某种关联,她便迅速打定主意,又撇撇嘴:“姐夫说得固然是正理,可惜咱们家的人不会玩弄机心,别人却未必。我看那段小娘子口口声声都在炫耀自家,可她爹不过是个国子监司业罢了,清贵虽清贵,可是又能有什么权势值得她那般炫耀的呢!”
见李思敏神色似乎有所触动,她又抱怨:“还有段小娘子的衣裳,我听伯母和阿姊说过,都是极贵重的料子,哼,就凭他家,若不是贪污受贿,买得起才怪!”
李思敏还没有什么表示,李松君已经快要把脑袋塞进桌子底下去了——今天出门忘了查黄历,先是瞧见青竹蛇念经,然后又有母大虫装争风吃醋的小姑娘,实在看得人心肝脾肺肾都拧成了团。
但脾气又臭又硬的李主簿装死也就算了,容祈却不能再不做表示,明知花罗是为了他才装痴卖傻地把话引到了这个地步,他只得叹了口气,将话题接下来。
“李监丞,”容祈起身一拱手,见李思敏不得不迅速躬身还礼,才说道,“裴二娘虽是因小女儿家的些许龃龉才对段司业父女有所不满,但她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段司业或许与近来大理寺经手的一桩案件有所牵扯,只是尚未完全确定,因此我们也不好直接去请段司业,只怕万一是一场误会,事情闹大了反倒白白污人名声。”
李思敏皱了下眉头,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名声不怎么样的帝王宠臣还是名正言顺的大理寺少卿:“侯爷有什么想问下官的?”
这果真是个再率直不过的人,连一点官场上的委婉转圜都不会,更不曾怀疑那所谓案件的真假。容祈便笑了笑,继续信口编造:“李监丞见谅,事关案情,我不便透露太多。还请你回想一下,这几个月中段司业可曾有什么渎职又或是不合情理的举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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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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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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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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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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