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箭靶,是真的!她真的做到了!
前方一排箭靶竖立着,穿着红衣服的女孩手里还握着弓箭,可心却不知道飘哪去了。
“这位队员射的不错。接下来每人过来射一箭,然后各自去训练。”杨灿说完就挺直腰板站在那,看着一个个队员跟接力似的射箭。
平时的训练都是很枯燥的,然而今天的训练却没人敢懈怠。杨灿跟陈教练不一样,陈教练会直接骂人,而杨灿却是跟一条巨龙似的盘旋在所有人的头顶上方,倍感压力,明明不红脸发怒,但却令人更加望而生畏。
这样高压的训练进行了一个星期,众人都从一开始的兴奋,到现在个个都盼着陈教练早日康复。
但很意外的,杨灿竟然给整个射箭部放假一天,这对常年都训练的队员们来说,简直比中彩票还要开心。
而步韵依旧坚持训练,一个人在空荡的射箭场里练习,自从上次的好十之后,她的水准的确有点提高,虽然之后没有再中过好十,但却已经能在5环到7环之间徘徊了,进步很明显,也很稳定。
正当她在想怎么样做才能更上一层楼时,手机突然响了,是妈妈给她打电话。
“妈。”
“你怎么还没回家?”
“我是体校生啊,现在是训练时间呢,平时这个时候我都在训练啊。”
“我知道,可是今天你们教练不是给你们放假一天吗?你们教练现在还来咱家里了,说是来家访。家里也没什么菜了,你赶紧回来的时候买点菜来,别省钱啊,多买点。”
步韵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手里的力气一松,手机瞬间从掌心滑落,幸好被挂绳给套着,没落地。
什么情况。陈教练腿都断了,还去她家里家访!陈教练果然名不虚传,是个兢兢业业的好汉子。
看了眼空旷的射箭场,步韵拿好双肩包就打车回家,想着教练的腿伤,买了好几根筒子骨,然后又按照印象中教练的喜好给买了些西芹、香菜什么的。
吴美人一开门就看到女儿手里提了一堆菜,忍不住苛责几句:“动作真慢。都买了些什么啊?”
“哦,都是教练喜欢吃的。”
“那就好。”吴美人关上门,探头往里头喊了句:“教练啊,留下来吃饭啊。”
步韵脱鞋进屋放好东西,转身的瞬间撞到个厚实的胸膛,摸着被撞疼的脑袋抱怨:“妈,你走路应该出点声音嘛。还有你这胸,好歹是个女人,不至于这么……”硬吧。
她按着脑袋转过头的瞬间,剩下的话全部梗在喉头,视线直视在男人的胸膛上,有一种“啪啪”被无声打脸的感觉。
她刚刚说的话,能按下删除吗?
“你怎么在这?”
“我来家访,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做教练,很多的事情我也不懂,对你们也不够了解。”
“你不必这么认真的,哦,不是,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你不用这么深入的了解我们这些队员,陈教练很快也会养好伤回来的。”步韵鼓足了勇气开口:“而且,真正属于你的是赛场。”琇書蛧
杨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气氛瞬间冷却到冰点,“赛场,很残酷。并不是每个人都想一直站在赛场上,尤其在赛场上,人性的许多东西都会被放大。”
“就不能再试试看吗,或许你还是很喜欢赛场的。”
杨灿仿若未闻,在步韵的房间里看了一圈,视线落在床头的相框,里头的女孩抱着一只棕黄色的猫,一家三口站在树荫底下,他瞬间将目光收回,“你们家里没什么问题,所以导致你发挥不稳定的基本因素可以排除,我先走了。”
杨灿往客厅走,“阿姨,我先走了。”
吴美人给女儿使了个眼色,接着过去厨房把菜端出来,“教练啊,不是都说了留下来吃饭。这我都做好了,吃了再走吧,你先坐着。”她按住杨灿进了椅子里。
盛情难却了,杨灿说:“……那好,谢谢阿姨。”
吴美人忙活了很久,坐下来吃饭才认真的看了看教练,“教练你长得好熟悉啊。之前就经常听我们家步韵说起教练您,说您是怀梦体校里最好的教练。”
步韵拉了拉妈妈的胳膊,“忘记跟你说了,这位不是陈教练,只是暂时代替陈教练的。”
“哦,那不好意思哈。多吃点菜啊,我们家步韵说,这些都是教练您爱吃的,我手艺也不太好,你别嫌弃,随便吃。”吴美人这话又给绕回来了,半点没察觉话不对。她看着这年纪轻轻的教练就跟看着自家孩子似的,夹了好几筷子的菜到人家碗里。
杨灿盯着高高堆起的菜,胃里一阵抽搐,脸色都开始发白,手里握着筷子略略有点颤抖的夹了根香菜放嘴里,细嚼慢咽,细嚼……咽不下去。
吴美人还在催人尝尝这些菜,顺带还含蓄的夸了一波自己的厨艺,可步韵却看出了点端倪,见杨灿的脸色越发的憋屈,她问:“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接过步韵倒的水,一口气喝到底后,杨灿红着眼眶望着她。
为什么感觉到了他眼中的一丝委屈?
她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干呀!难道水里有辣椒粉?
这一顿饭下来,步韵看着杨灿一直没吃什么,喝水喝汤比较多,不免心生疑虑。
饭后步韵送了杨灿一小段路,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一前一后叠合在一起。
“你是不是胃不舒服啊,之前就有看新闻,你是有胃病吧,我去给你买药。”说着,步韵就从杨灿的身后小跑去药店,半点没给杨灿回嘴的时间空隙,等她回来时,杨灿已经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透着几分怨念,就那样凄凄惨惨戚戚地望着她。
采访镜头前的杨灿她见过无数次,他永远是笑容和煦、从容的模样,连在射箭队里也是一副从容的高冷姿态,但现在……她都有一种错觉,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了?
显然,没有。
步韵将矿泉水跟药给他,但他迟迟不接,随后长叹一声:“我没有胃病,那都是媒体乱写的。”
“那你刚刚……”
“你忘了,我不吃香菜跟芹菜。”声音里又带了几分怨念。
步韵微愣,打开矿泉水的盖子给自己猛灌了一口,天,她什么时候知道他不吃这些的!她根本不知道啊!
“教练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挑食啊。”
“味道太重,我受不了。”杨灿说:“你不用总喊教练,你也说了,我不会带你们多久的。”
“哈哈哈……”步韵忍俊不禁,直接忽视掉了他后头的话,“没想到杨灿会害怕吃香菜跟芹菜。”
“步韵。”杨灿满目怨念:“明天你射不到好十,就取消你这次比赛的参赛资格。”
这分明是公报私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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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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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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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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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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