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许久没见。
锦葵犹豫了一瞬,走了过去。
凌霄仿佛知道是她一样,扭头就笑了笑。
锦葵产生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心中的寒冰好像被一股暖流吹过,出现了轻微的冰裂声音。
凌霄把炭笔放在写生本上,慢慢地举起手,指了指对面那棵只剩下枝干的树。
笔直的树干,侧生出细细的小枝,盘根错节,却有分层划一,远看像一座宝塔。
“你想知道这是什么树?”锦葵瞄了凌霄手上的写生本一眼,正在画的正是对面的那棵树,十分的逼真。
凌霄点头。
“小叶榄仁。”锦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轻易地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时间、莫名其妙地地方遇到凌霄。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习惯了这种偶遇,慢慢地觉得在哪里看到他都不出奇了。
锦葵轻叹一声。
“嗯?”凌霄疑惑。
锦葵轻轻摇摇头:“我在想,这小叶榄仁。为什么要在冬天把叶子都落逛,然后春天费那么大的劲又重新长出来。明明它们就生活在南方,常绿不好吗?”
凌霄侧着头思考。
锦葵竟然觉得现在的他有点呆萌:“不好意思,是我胡思乱想了。”
凌霄摇头:“很有道理。”
“……”锦葵语塞,“我也就这么一说,它们就是这样的生活方式,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凌霄看着锦葵,微微地笑着。
锦葵从他的笑容中,总觉得意有所指,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别人要追着君少枫表白,大约也一样吧,人家就是这样的行事方式,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是君少枫的谁?一个连表态的勇气都没有的人,用什么理由去阻止人家?
在别人的勇敢面前,自己只能是笑话吧。
凌霄把手上的东西收进他的挎包。
锦葵一愣:“你不画了?”
凌霄淡淡地说:“它始终都在。”
“……”什么意思?
“有空?”
锦葵指指自己:“我么?”
凌霄扫视了周围一圈,意思很明显: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锦葵读懂了,叹气:“有。”
“走。”凌霄抓起她的手腕。
“去……去哪?”虽然这种操作不是第一次,但每一次,锦葵都要被他吓得心跳猛烈了许多。
凌霄不语,就拉着锦葵,应着寒风快步走。
奇怪的是,凌霄的手很暖,哪怕他在风中不知道站了多久,画了多久,手心的那种暖意依然存在,好像能经过手腕的心脉,传进锦葵的心底。
也许感觉不到锦葵的迟疑,凌霄的步速慢慢地降了下来。
锦葵挣开他的手,他也没在意,就这样放开了她。
“去哪呢?”锦葵问。
没有答复。
锦葵暗叹。算了,这人要不不说话,要不话题终结者,还是不问了,去到就知道了。
两人在校道上慢慢地走着,有一段的校道,两旁都种着小叶榄仁,锦葵能想象,再过一两个月,新绿的小叶榄人层层交叠,树下将是怎样一个状态。
话说,凌霄为什么要只画那一棵?罢了,这人的思维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凌霄,宁师姐之前找过我。”锦葵还是认为要说些什么比较好。
“嗯?”
“她跟我说了你哥哥的事情。”
凌霄一怔,眼神空洞了一瞬:“为什么?”
锦葵愣住。为什么?她好像也并不是知道。
“那些事,不用管。”凌霄那特有的声线中似乎带着寒意。
锦葵也没打算管,于是点点头。
沉默了一阵,锦葵问:“你跟君师兄,是不是因为他姐的事,所以……”
凌霄一震:“没有。”
“我也在疑惑宁师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不用管。”凌霄依旧是这一句。
以前锦葵觉得,凌霄的表达能力完全没有问题,为什么说起话来就那么难沟通。
看他那流畅的文字,如清澈的山涧一般汩汩流淌。还有他说过,他不习惯跟所有人说话。
锦葵一直都觉得很不可思议,直到她听了他家里的故事。她忽然有些同情凌霄,想跟他好好说说话。
“也许你怕麻烦吧,其实宣传部挺好的。”锦葵在没话找话。
“是君少枫,不是我。”凌霄扭头看着锦葵。
锦葵一触上他那清澈的眼神,连忙躲开视线:“什么意思?”
“他,看我不顺眼。”
锦葵失笑,这话怎么那么像几岁的小孩说的那样。“是因为你拒绝了他进入宣传部的邀请吗?”
凌霄摇头。
“那是……”锦葵犹豫了一阵,“还是因为你家里的事情?”
凌霄又摇头。
锦葵有些抓狂,怎么逗他说几句话就是那么的有难度?突然,一道光从锦葵脑海里闪过,她好像记得……
“难道是因为漫协?”
凌霄微微一笑:“他涮漫协的稿子,我不入宣传部。”
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什么会觉得他看你不顺眼?”
凌霄避开这个问题:“宁凝还说什么了?”
锦葵眨了眨眼:“说了你画那巨幅的路飞的原因。”
锦葵原以为凌霄又会说不要管,结果他“噗”地笑了出声:“那是同一件事。”
“……”是啊,这跟他的家事是同一件事吧。
他总算羽翼丰满,可以摆脱那个家庭给他的束缚了,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很正常。
凌霄似乎想起那幅已成过去的画,笑得一脸柔光。
“那是……冰果?”锦葵问。
凌霄惊愕了一阵:“嗯。”
冰果,iscream,心中的呐喊。
“人与人之间,讲缘分。”凌霄慢慢地说。
“啊?”锦葵有些被他带进去了。
“合适,在一起,不合适,不强求。”
锦葵怔住。他……在说什么?说他和君少枫?还是别的一些什么?
两人走着走着,走到了学校一个边缘的角落,凌霄带着锦葵从旁边的角门出去。
“这……是哪里?”锦葵自认她在君少枫手下跑腿的时候,把校园的每个角落都逛遍了,她怎么就没来过这里?
“一个门。”
“……”她当然知道是一扇门。
凌霄也不打算解释,带着锦葵七弯八拐地进了一条小巷,里面开着一家小卖部。
玩具、厨具、零食、维修工具……似乎什么都有卖的,小店里面乱七八糟地摆满了货物,显得特别的挤,却有一种城中村古老小店的特殊的味道。
看店的老奶奶坐在门口,戴着老花镜在看着一本不知名的杂志。
见到锦葵和凌霄要进去,半起着身子往外面挪了挪凳子。
凌霄回头对锦葵使了个眼色,锦葵跟了进去。
如果她没看错,老奶奶手上的应该是一本盗版的那个什么杂志,真是神奇。
凌霄把锦葵带到一个货架前,探头出去看了看老奶奶。ωωω.χΙυΜЬ.Cǒm
老奶奶继续看她的杂志,没在意他们。
凌霄从货架上拿出来一瓶饮料,放到锦葵手上,指了指上面那个字。
“脉动?”锦葵不明白凌霄给她一瓶脉动干嘛?想买?
凌霄摇摇头,指住那个“动”字。
锦葵认真地看了一阵:“噗。”
这哪里是脉动,这是脉劫。然而无论是瓶子还是瓶身的设计,跟正版的一模一样,就那个字上多了小小的一竖,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锦葵往外偷看了老奶奶一眼,捂着嘴呼呼地笑。
凌霄一脸柔和地看着锦葵,仿佛在问“有意思吧”。
锦葵自觉地查看了货架一轮,这里什么都有。汰干净洗衣粉、趗能洗衣液、康帅傅牛肉面、奥利澳、十个核桃……
锦葵见凌霄在隐隐地笑着,她也没忍住低声地笑着,由于心虚,吸了吸鼻子。
外面的老奶奶往里面瞄了一眼。
吓得锦葵忽地背过身去。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在店里说话,凌霄拿了一瓶脉劫,一瓶雷碧,付款,和锦葵一起走出去。
再次在小巷里穿行,直至走到巷口,锦葵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地动山摇的笑声。
凌霄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笑得飙泪,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等到锦葵笑得差不多了,凌霄轻声问:“心情,好些了吗?”
锦葵一怔,点头:“嗯,谢谢你。”
他知道自己心情不好。也许,凌霄是真的狠敏感吧。
“你从哪里挖出来的小店?”锦葵一想起就想笑。
“偶遇。”
“噢。”凌霄的话,感觉偶遇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你说,那个老奶奶知道吗?”
“嗯?”
“她店里那么多赝品。”
“嗯。”
“知道的?”锦葵觉得太过不思议了,“那些东西有人买?”
凌霄晃了晃右手上的两瓶饮料。
“啊……哈哈哈哈,不好意思。”还真他们就买了呢。
“便宜。”
对的,价格上存在优势,还冒充得那么的逼真,有人觉得便宜买错了、有人好奇买回去研究一下,还有人真的想买,都说不定。
“回去吧。”凌霄指了指那扇角门。
“嗯。”
锦葵觉得心里不再是那么的空荡了。也是,那些事,正如何书语所说的“雨女无瓜”,她又不能控制些什么,还是不要想太多吧。
毕竟,生活中还有很多别的有趣的事情值得品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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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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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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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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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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