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梦想

　　锦葵扶额。

　　虽然何书语说的都是她的心里话，但同时，这又是她埋藏在心底的话，对谁说都不会对他说的话！她能感觉到君少枫对她无意，所以不想破坏这种相对平衡的关系。

　　君少枫：你在开玩笑吗？

　　锦葵看着屏幕上的这句话，心中一寒。哪怕是心照的事情，被拆穿了依旧会伤痕累累。

　　明明快30度的天气，她好像到了北极一样，浑身冰凉。

　　“他回什么了？”何书语捧着水杯跳出来，瞄了锦葵的手机屏幕一眼，哧了一声，对锦葵说，“你该好好死心了。”

　　可是锦葵不想死心。

　　锦葵把何书语推了进屋，自己在阳台等了一阵，直到体温和意识都回来了，她还是没有收到君少枫的补充回复。

　　锦葵也没有回复他，叹了叹气，收起手机走回房间，一言不发地爬到床上躺好。

　　“锦葵，你别怪我多事，我是想让你认清事实，长痛不如短痛。”何书语捧着脸看向锦葵，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她只想锦葵认清这个世界。

　　“没怪你。”锦葵闷闷地回应。她什么都不说，只为了能给自己留一点幻想，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反正她一开始也没求什么。

　　“锦葵，君少枫不像你哥，他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你拿他当爱豆看待太不实际。”何书语顿了顿，“问心，你喜欢他吗？”

　　“喜欢。”锦葵想都没想就回答。

　　“他有喜欢的人吗？”

　　“不知道。”

　　“你想和他一起吗？”

　　锦葵沉默。

　　“如果你只是当他偶像那般仰望他，又不希冀得到的话，我劝你离开。膈应了人家苦了自己，你何必。”

　　锦葵抿嘴，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锦葵缩回被子里，想着何书语的话，想着君少枫的回应，居然不知不觉间带着浅浅的忧伤沉沉地睡去。

　　锦葵不知道睡了多久，悠悠地醒了过来，周围一片漆黑，刚才随意扔在枕边的手机上，呼吸灯一闪一闪，特别的刺眼。

　　锦葵犹豫了一阵，迷糊的意识渐渐清醒，她还是把手机摁亮了。

　　有新的消息，但不是君少枫的，她把内心的激动压了下去。

　　凌霄：葵，闲？

　　葵？！什么情况？！

　　前不久不知道谁说以后要叫她全名的，这一转瞬省略成葵了。不过锦葵似乎不讨厌这个叫法。

　　不过这个时间问她闲不闲，这条夜虫也是够了。锦葵心中的苦闷消散了不少。

　　锦葵：你日夜颠倒的吗？

　　凌霄很快就回复：aoi

　　啥？锦葵觉得自己的思维方式根本无法接受凌霄的跳脱。这突如其来的三个元音字母是几个意思？！

　　凌霄：日文名。

　　锦葵：我的？

　　凌霄：嗯。

　　锦葵：（捂脸）所以你半夜三更发消息给我问我闲不闲是为了告诉我你给我起了个日文名？

　　锦葵把一段不带标点的话发过去之后，顾虑到凌霄平时的表达方式，怀疑他到底能不能理解这句话。

　　锦葵隔了好几秒才收到凌霄的回复：所以？

　　锦葵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醒：所以什么？

　　凌霄：闲？

　　他就不可以不惜字如金吗？

　　锦葵：现在几点啊……哥，谁不闲？

　　凌霄：忙着睡觉的。

　　锦葵：……

　　凌霄：睡吧。

　　锦葵：……你把我弄醒了的目的是叫我睡觉？！

　　凌霄：噗。

　　噗？？！！锦葵忍不住伸手敲敲自己的额头。

　　凌霄：明天再约。

　　锦葵：约什么？

　　凌霄：采花。

　　锦葵：……几点？

　　凌霄：随时。

　　锦葵：你不用上课吗？

　　凌霄：端午。

　　凌霄：睡。

　　锦葵翻了翻手机日历，原来明天是端午节啊，她连明天要放假都来不及关心了，难怪今天晚上会有人放烟花。

　　锦葵扫了手机一眼，原来还差一点才到12点，她还以为自己睡了很久起码凌晨两三点了。

　　她对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发呆了一会。

　　感谢凌霄，她现在是彻底的睡不着了。也感谢他，因为他的几句话，锦葵被抓得紧紧的心放松了些许。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可能吧。他怕她睡不着所以才“关心”她？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锦葵突然想拉着凌霄陪她说说话：可以跟我聊会吗？

　　凌霄：嗯。

　　锦葵：聊什么好呢？

　　凌霄没有回复。

　　锦葵：我想换个头像，你那幅黄锦葵的拟人可以给我用用吗？

　　凌霄：嗯。

　　锦葵：谢谢。

　　凌霄的画，锦葵是真心喜欢的，哪怕她不懂画的。

　　凌霄笔下，简单恬淡，却有一股清逸出尘的味道，特别耐看。无论是他第一次随手送他的铅笔素描，到后来的《天使》，再到现在的《黄锦葵》。风格不一，锦葵都喜欢，单纯地喜欢他的笔触。

　　锦葵换好了头像，不见凌霄的回复：喂，你睡了？

　　凌霄：没。

　　锦葵：……

　　看来要聊天她得自己找话题。

　　锦葵：你的梦想是当漫画家吗？

　　凌霄不回复。

　　锦葵：怎么会跑到数学系去？

　　她刚发送出去就想，她这样说会不会太过亲昵了？为什么她就是莫名其妙地喜欢和凌霄说话？又无缘无故地对他一点都不设防，好像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似的？

　　凌霄：数学好。

　　锦葵有一瞬没有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是什么，回头看了眼自己发的消息才想起。不过，这个答案多单纯。

　　凌霄：你呢？

　　锦葵：我？我喜欢一切的植物啊。

　　凌霄：梦想。

　　锦葵心里窒了窒：我曾经想过做一棵树多好，立在原地千百年，四季轮转，默看无数人的人生。

　　锦葵等了一分钟，都没收到凌霄的回复，于是她说：很可笑？

　　凌霄：我抄起来了。

　　锦葵：……

　　凌霄发来一张图片：证据。

　　锦葵打开一看，正是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真被他写下来了。他字如其人，行云流水，笔锋又苍劲有力，很好看。

　　锦葵：你的字真好看，羡慕。

　　凌霄又发来一张图片，应该是笔记本的某一页，上面的字迹像书法不是书法，龙飞凤舞的，好像医生的处方单，但又不至于完全看不懂。

　　凌霄：日常字体。

　　锦葵没忍住噗嗤一笑，抬起脖子瞄了瞄何书语那边，还好没有反应。

　　锦葵：……你平时用的字那么狂？然后你又能用那么正经的字体写字？琇書網

　　凌霄：练过。

　　锦葵不知道他指的是练过哪款字体，说：练字真的有用？

　　凌霄：有。

　　锦葵：……

　　凌霄：睡觉吧，起了告诉我。

　　这句话锦葵怎么看怎么暧昧，锦葵依然鬼差神使地回复了一个“好”字。

　　凌霄：你的梦想很好。

　　锦葵：越长大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锦葵无法肯定凌霄是认真的还是顺着她的意说。

　　凌霄：真的。

　　锦葵：这种梦想是怎么也不可能实现的，呵呵。

　　凌霄：能实现的不叫梦想，叫现实。

　　锦葵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凌霄在微信上对她说那么完整的话，内心竟然被撞了一下。锦葵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生。

　　锦葵：谢谢你。

　　她真的感谢凌霄，感谢的内容太多太深奥，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先不管他今天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故意为了哄她高兴还是别的什么。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慰籍。

　　锦葵醒来看到手机的呼吸灯又闪着白光，她拿起来一看，还是凌霄的消息，心中略微失望。

　　消息就一个字——醒，不带任何标点符号。

　　他是问她醒了没？还是告诉她他已经醒了？抑或是两者都有？

　　锦葵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前的消息。无论是那哪种意思，都让锦葵心里感叹：这人不用睡的吗？半夜在，三更在，早上6点多也在。

　　锦葵故意不理他，起身洗漱后，她想了想，把长发扎成两条麻花辫搁在肩膀上，套了一件黄色的连帽短袖，本来还想穿格子短裤的，想了想可能一会要翻山越岭，还是穿了条长裤。

　　她打开背包确认一下里面的东西。然后才回复凌霄：走？

　　凌霄：嗯。

　　锦葵：车？

　　凌霄：嗯。

　　锦葵叹气，学着他把话简化了，人家就更加的简化：哪里等？

　　凌霄：你宿舍。

　　锦葵：我宿舍？

　　凌霄：楼下。

　　锦葵：几点？

　　凌霄：现在。

　　现在？！！！锦葵瞄了还在睡的何书语，把背包甩到背上拿上自行车钥匙走了出去。

　　锦葵边走边看着手机上的对话，略微无语，对话哪能就这么简单呢？

　　凌霄果然已经在楼下等着。不对，说是等着，不如说他自己又成了一道风景线。

　　他穿着白色的t恤，斜斜地骑在银白色的山地车上，一手抱着素描本，一手拿着铅笔不知道在画什么。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锦葵，抿嘴笑笑，把素描本合上，放到黑色的帆布挎包里。

　　锦葵把车推到了他身边：“走吧，去哪？”

　　“其实……”

　　锦葵等了半天也没见他继续往下说：“其实什么？”

　　凌霄摇摇头。

　　“到底其实什么？”锦葵她好奇啊！

　　“夏天有花？”

　　锦葵一愣：“怎么没有？生如夏花之绚烂，没听过？”

　　凌霄怔了一瞬，微微一笑：“嗯，听过。”

　　“呃……”他居然还确认了一下。

　　凌霄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约是要她带路了。锦葵暗叹。但她不知道他想要哪种类型的植物，那么该往什么方向走？

　　锦葵看了凌霄一眼，估计问了他他也只会说不知道或者摇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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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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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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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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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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