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笙沉默地挡在门口,“将军府中有大夫,不必劳烦晏公子。”
晏淮被气笑了,“呵!那些人能够有我的医术高?”
“将军只是皮外伤。”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高超的医术。子笙眸光沉沉地盯着面前的人,眼底是隐藏的很好的敌意,若不是为了保护他,将军也不会受伤。
“我手中的药要比普通的药好上十倍!”
“那就烦请晏公子将药交给我就好。”
晏淮气急败坏地扫了一眼房门,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房中那人如何会不知道,迟迟没有动静,怕也是不想要让他进去吧!晏淮将手中的药扔到他的怀中,只丢下一句“随便你们!”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气冲冲的背影。
等到人走远了,房门才被打开来,桑卿落探出头来,“子笙,人走了?”
“嗯。”子笙寡言,将手中的药递上。
桑卿落拿了药,苦笑一声,明日可怎么哄那位啊!
“嗯?子笙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子笙犹豫再三,才慢吞吞地道:“将军,你后背的伤,要不要唤个婢女来给您上药。”面容隐在黑暗之中,倒是看不见脸上的红晕。
桑卿落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子笙颔首,不再劝说,只坚定地守护在门口。
桑卿落对照镜子,衣衫半褪,露出后背的剑伤,还好离肩膀处较近。桑卿落一个人也摸索着上了药。自从她踏上这条路,就注定没有归途。为了桑家,为了二哥,她只能将一切隐患都杜绝扼杀。其实她一直都很注意,尽量让自己不受伤,因为一旦受伤,她自己倒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是周围的人总是一副愧疚难当的模样。他们不好受,她看了也不好受,久而久之,即使有时候受伤,她都尽量不会让人知晓。
次日一早,桑卿落拿上早已准备好的奏折前去上朝。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微臣有本启奏。”
“哦?桑爱卿请讲!”
“启禀陛下,微臣之前在天水郡解决瘟疫之事时,偶然间发现了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皇帝目光暗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之前参与贪污赈灾官银之人的名单。不仅仅是这一次天水郡的瘟疫,还包括去年的旱灾,前几年的洪灾。这份名单已经经过核实,有关证据也都已经一一详述如上,还请陛下定夺!”
唐荣站在百官的前面,低垂着头,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攥进了掌心之中。桑卿云她真是敢啊!
“传朕旨意,名单之上者经过核查,罪行如实的全部剥夺官职,贬为庶民,依律法处置。”
“圣上圣明!”
这一份名单上可是一个大网,可想而知,会引起多大的波澜。一时之间,官场之上人人自危。当然,这些就都不关桑卿落的事情了。
“退朝!”
桑卿落轻描淡写地站起身,掸了掸衣摆处的灰尘,整了整衣袖,才悠然地向宫外走去,只是刚抬脚就被人拦住了。
“见过殿下!”见到唐荣,没有丝毫意外。
唐荣似笑非笑地看着桑卿落,“将军昨夜回去可还好?没有遇上什么不长眼的吧?”
桑卿落拱手道:“多谢殿下关心。末将虽然不胜酒力,但是也不会被一些无关紧要的渣滓钻了空子。”
“桑将军果然是武艺高强!有机会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殿下,末将还要前往军营,就先告辞了。”
语罢,也不待唐荣多说回话,就直接离开了。
反而两人现在也差不多是撕破脸的状态了,这些不必要的场面交情就不必安排上了。
唐荣站在背后,阴沉沉地盯着桑卿落的背影,桑卿云,希望你下回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桑卿落说去军营倒也不是假话,是真的前去训练场巡视了一圈。等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快要过了午膳时间。
一回来,就看见端坐在正堂的晏淮。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听到声音,也只是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一身的请冷气。桑卿落了然,这是还在生气呢!
“阿淮,这是在等我用午膳吗?”
“我已用过。”声音也是冰冰凉凉的。
桑卿落心中微凛,将晏淮生气的级别又往上调了一下。
“那怎么坐在这里?”
“就想看看某个人是怎么安然无恙长到这么大的。”
“嗯?谁还不是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这样慢慢长大的。没什么稀奇的。”桑卿落装傻道。
“是吗?我还以为像他那样喜欢作死的人,能完好无损活到这么大,是因为有几条命供他折腾呢!”
“阿淮,你还信这个啊!这世上谁不是只有一条命啊!”桑卿落转了转灵动的眼眸,插科打诨。
晏淮直接被气笑了,冷哼了一声,“是吗?我顺便来向你辞行!”
“嗯!啊?阿淮,怎么突然要走?”桑卿落这才着急起来,“是哪里招待不周吗?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尽管说!”
“别人嫌弃我,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晏淮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桑卿落,垂眸看自己手中的杯子去了,话语中弥漫开来一股浓浓的酸味。则宁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毫无自知的模样,不禁感到牙酸。
桑卿落知道,这下闹大了,必须想个法子安抚一下。
“阿淮,我错了!”
“嗯?你何错之有?哦,对了,还没感谢昨日晚上你的救命之恩,是我连累你了,真是抱歉,看来我离开是对的,这样你就少了一个累赘了。”
“阿淮,你别这样!昨晚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昨晚是我没有思虑周全,让你受惊了。我自幼习惯了一个人,不喜他人伺候。上药这种事情都是我自己来,从来都不假借他人之手。昨晚是我不对,不应该把阿淮拦在外面。”
晏淮听到桑卿落昨晚是自己上药,没有让那个讨厌的家伙帮忙的时候,不可否认,心气终于是顺了一点,却不肯就这么轻易地放下面子,仍端着架子,傲娇地道:“哼,那你今日去哪儿了?”
“下了朝,去了一趟军营巡视了一下。”桑卿落乖乖如实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伤?什么时候去军营不行偏偏今天去?你是嫌自己伤势好得太快是不是?”晏淮闻言又炸了。
桑卿落张了张口,想要说,自己身上只是皮外伤并不妨事,而且她去军营也只是按例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动手,不会扯到伤口。但是桑卿落预感,她若是说出这一番话,那她接下来只会接受更激烈的轰炸,所以明智地将辩驳的话给咽了下去。双手平放在双腿上,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听着晏淮的训话。
晏淮训了一通,心中的那股郁气也算是排解出去了,神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
桑卿落一喜,眨巴眨巴眼睛,希冀地道:“阿淮,你这是不生气了吧!不走了吧?”m.χIùmЬ.CǒM
“哼!”晏淮冷哼一声,直接起身离开。
桑卿落以为他还在生气,垂头耷脑地坐在原位叹气。
“还不过来?不用午膳了?”
桑卿落惊喜地抬头,“这就来!这就来!”
两人的行为是如此地融洽又顺理成章,以致于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而则宁站在原地,面色复杂,神色几经变换,终于是悄然下定了决心。
用了一顿午膳,桑卿落和晏淮之间的氛围又恢复如常。
桑卿落前去书房处理军务,晏淮也回了自己的院落,脸上还带着几缕尚未褪去的愉悦的笑意。
则宁面色凝重关上房门,走到晏淮的面前。
晏淮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瞥了他一眼。
“有话快说!”
“主子,您还记得您原本的计划和目标吗?”
晏淮神色冷了下来,一双眼睛如同幽深的冰潭,冒着丝丝的寒气,“你想说什么?”
“主子,您与桑将军走得太近了。桑将军只是一个跳板,您应该利用他达到我们的目标。与桑将军太过亲近,不、不好咳咳咳咳......”
晏淮掐上他的脖颈,眼眸微眯,满是危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则宁因为喘不过气来面色通红,但那双眼确实沉静的,“主、主子,我咳咳咳、我知道自己、咳咳在说、什么,但、咳咳咳、您、咳咳、您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质疑了?”晏淮随手一甩。
则宁如同破布娃娃,瘫倒在地上,不断地咳嗽着,“咳咳咳咳!”
“主子,您对桑将军实在是太过亲近了,就、就像是遇、遇上了心悦的人。”则宁顶着晏淮恐怖的威压,还是咬牙将话说了出来,他不能看到主子就这么沉沦下去。
晏淮怔愣了片刻,心悦之人?闭上了双眸,再睁开时,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波动,“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些日子是自己忘了根本,现在也该醒过来了!有些事情也是到了该取舍的时候!晏淮抚上胸膛,只是为什么自己这里感觉如此气闷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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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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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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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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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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