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枝坐在车椅上,得意地冲卫殊扬起了眉毛,“我这么帮你,让你坐实了惧内的名声,你可还满意?”
卫殊点了头,目光好似粘在了她身上,一瞬不移地说,“娘子要我如何伺候你?“
这又扯回到了那个话题上。
楚兰枝可不敢要他伺候,那股子嚣张劲一下泄没了气,“郎君这么说,就和我生分了,这都是妾身分内该做之事,谈何回报。“
“娘子,“卫殊这话断得有几分意味深长,”除此之外,你本分之内该做之事,还有哪些没做的?“
雨水砸落在车顶上噼啪作响,马车颠簸在路上,整个车厢被雨线密封,暖昧的气息骤然升温,翻滚成热浪迎面扑来。
不怪楚兰枝脸颊发烫,是那厮的看她的眼神,要多不正经就有多不正经。
“对郎君该做的事,我早就做完了,郎君非得这么说,那有些事再做下去,真就做绝了。“
卫殊不愿再和她这么扯皮下去,从她赴宴登上这辆马车起,他就对她心痒难耐,见她手上还在不紧不慢地摇着团扇,他出声问她,“娘子脸上的妆容一早就干了,这是哪里热了要扇风?“
天知道,他看她的眼神有多热切灼人。
楚兰枝不自在地将鬓边落下的一绺长发顺到耳后,反撩地激了一句话回去,“郎君觉得呢?”
卫殊上手就摘下了她发间的珠翠步摇,朝身后扔去,楚兰枝脸上起了一丝薄怒,下意识地伸手去捡金钗,探身过去时,就被他低头衔住了嘴,捞到了身上强吻,弄得她耳垂上的珍珠坠子一下下地来回晃荡。ωωω.χΙυΜЬ.Cǒm
卫殊的吻像这车顶上的倾盆落雨,繁盛地砸落在了她的身上。
马车穿梭在夜色里,风雨声灌注而来,掩住了这一车的旖旎缱绻。
他从她唇上抽离,给她匀口气的工夫,压在她耳上密密实实地吻着,“娘子哪里还热?”
她整个人都沸腾了,他还问她哪里热乎?
卫殊不耐地扯掉了她身上的碧色纱帛,上手就去解高领繁花刺绣裙的盘扣。
楚兰枝呼吸紧促地压住了他的手,“还在马车上,你这是做甚?”
“娘子觉得这车颠簸得可够厉害,这风雨声可够震耳?“他热切的眼里染了层湿意,迷离的目光深深地锁在她的脸上,”但做无妨。“
他执意继续,她到底是豁不出去,压着他的手不放。
卫殊不急反笑,声声轻佻地问着她,“那娘子选一个,车上还是房里?”
楚兰枝紧涩地开了口,“房里。”
他就此松了手,松垮地将她揽在了怀里,就在她卸下一身防备后,这厮的居然吻上了她的脖子,又在那里继续缠吻。
这一夜的雨终究是躲不过,兜头下了个彻底。
天色清明,楚府的廊檐下还掌着昨夜挂上去的宫灯,烛火摇曳,晃出橘黄色的幽光。
厢房里一室暗沉,衣裳洒落在地砖上,床榻上铺面凌乱,芙蓉暖帐里仍残留着散不去的余热。
早上又折腾了一回,楚兰枝趴在他的胸膛上,趁着温存尚暖,把最为紧要的那件事和他摊开了说。
“郎君——”
卫殊伸手拨了拨她沾湿的额发,拢去了她的细汗,“怎么?“
“七郎——“
楚兰枝每次这么唤他,都憋着大招要放出去,她仰了头,眼里春水微漾,笑意浓稠地盛放在脸上,卫殊这么看着她,就要窒息在她的柔情里。
他接不住她放出的大招,不敢应声。
“以后就过这般温缱的日子可好?“楚兰枝目色依依地望着他,”你就守着这座府邸,护住我和双宝,封藏起你的权势,不贪那个名图那个利,蓄势不张,就这般无人来犯可好?“
卫殊不明深意地看着她。
楚兰枝娇蛮道:“应我?“
卫殊:“娘子你多虑了。“
楚兰枝执拗地又说了一遍,“应我。“
该来的终究会来,怎么躲都躲不掉。
他家娘子上一次这般迎合于他,还是在温泉池里,事后她怀了双宝,这次他没敢太放肆,可也是实打实地沾了些利好,即便如此,在大事大非面前,他还是得守住做事的原则。
该争的权势,他分毫不能让。
卫殊无赖地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一下下地啜吻着。
楚兰枝看着顶上的纱帐,想着这厮的思虑了半天,就给她整了这么一出,“郎君,你这是想白占我便宜?“
卫殊吻不下去了,他埋首在她的颈窝里,吃吃地笑了起来。
楚兰枝垂了眼看他,摊牌道:
“那次在温泉池里,我和郎君比试谁先能撩动谁,谁又最先坐不住,你输了。“
“惩治的话,就是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郎君都得无条件地支持我的一个决定,你当时应了。”
卫殊这次笑不出来了,这么久远的事情,她都能扯出来,想来这事上她是动了真格。
他撑起上身,一双深眼凝视着她,“什么事?”
楚兰枝刚要开口,他就出声打断了她。
“若是岁岁和苏世卿的亲事,我不拦着,由你做主说了算,这行了吗?”
“谁和你说岁岁的亲事,你少在这里打岔,”楚兰枝不会让他就这么糊弄过去,“我不许你揽权独大,这事你先前答应了我,由不得你反悔。”
卫殊怎会轻易就范,他含糊其词,不说应是不应,就想着把事情遮掩过去,这态度将楚兰枝给激怒了。
许宁听见夫人的厢房里传出骂声,不放心地走出去,想要看个究竟,才走上回廊就看见夫人推开了房门,紧接着大人就被她连轰带踢地撵了出来。
她心惊之余,赶忙踏进了屋里,将房门轻掩,悄悄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楚兰枝气不过地拢紧了身上的中衣,冲他说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你再过来找我,不然你休想踏进我的房门半步。“
说完,她狠狠地摔上了房门。
卫殊站在回廊里,往四周扫了一眼,没看见什么人,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面前的那扇红漆木门再次打开,他一心以为他家娘子回心转意了,结果她甩手就将他的外裳扔了出来,再次当着他的面,狠狠地将房门摔上。
卫殊从地上捡起那件玄青色的衣裳,抖去灰尘,默默地站在清朗的晨辉里,甩手将外裳穿上。
他朝外走出去没几步,又折返回来,迟疑半晌,抬手敲响了那扇房门。
“娘子,回头我让人把避子汤给你端过来,你记得喝。“
屋里传来床上翻身的窸窣声,卫殊就知道她不待见他,定是背对了门口,一想到把人惹毛了,他反倒乐了一声,大步地离开了府邸。
隔壁厢房里,双宝还在床上贪睡着。
乳娘凑到门背,跟着许宁偷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压低着嗓音,不确定地说着,“大人刚刚是不是笑了一声?“
“我听着也像是笑声,“许宁甚是不解,”大人都被夫人轰出闺房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乳娘头头是道地说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人被治得服服帖帖的,这辈子都被夫人吃死了去。”
“那依你看,”许宁看着乳娘,“今晚大人还会不会来夫人屋里?“
依夫人的性子,她定然不会让大人进屋,不过乳娘念及大人那缠人的本事,断然道:“会。”
一语中的。
卫殊出门办事,没赶在饭点前回到楚府,进门时已夜色深浓。
他问了许宁,知晓他家娘子在内室沐浴,便抬脚进入厢房,逗弄起坐在蒲席上的双宝来。
大宝照例见了他躲得远远的,只有二宝冲他咧嘴笑,一个劲地喊他,“爹,爹……爹……“
卫殊声声应她,“二宝,站起来,朝你爹爹走两步试试。“
二宝好似听懂了他的话,腿脚晃悠地站了起来,迎着他张开的双臂,笨拙地迈出了第一步,顿住脚之后,再迈出第二步时直接栽了下去,被卫殊接了个满怀。
“怀兰怎么这么能干。“
二宝就在他怀里甜甜地笑个不停。
大宝感觉被他俩冷落了,他攒紧了手上的玩偶,委屈地扁起了嘴。
卫殊朝他伸出了另外一只手,“你小子连亲爹都不认了?”
大宝望着他,想过去,又胆怯地缩了回来。
“是走是爬,你小子快点过来。”
卫殊放软了语气,不再紧绷着那张脸。
大宝见他看起来没那么凶了,就试着爬了过去,半路就被他截过去,急不可待地拢进了怀里。
楚兰枝从内室沐浴出来,瞧着双宝在卫殊怀里笑得欢畅,她浑身都暖了起来。
“你想清楚了?”
卫殊避着这个事不谈,“夜里双宝和你睡?“
“不然呢?”楚兰枝坐到了床榻上,见他还想抵死赖下去,开口就道:“把双宝抱上来,你回卫府上去,这里没你的位置。”
卫殊将双宝抱到了床上,赖在床上不走了,“双宝睡他们的床,我睡我家娘子,这有何不可?“
楚兰枝无力骂他,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对她就这副德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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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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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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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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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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