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挑三,把他们撂翻在地上,趁机逃走如何?”钱清玄紧了紧脸上的面具,没暴露身份,事后也不怕他们找上门来。
“道歉,嗝……冒犯了小娘子……理应致歉,嗝——”宋易抬手就要拿下面具,立马被左右两人架住了胳膊,一动不能动。
“道歉了人家小姐就能原谅你?道歉了不也照样得挨一顿揍!”
“秧子,你一边打嗝去,我和串串收拾完这几个人,再来带你走。”
眼见着六七根棍子同时挥打过来,钱清玄和年年伸手格挡,趁乱夺下了棍子,击退了一波乱打后,宋易却在这时揭下面具,拱手作揖地朝被冒犯的那位小姐道了歉,“在下宋易,乃户部侍郎府上的门生,无意冒犯到小姐,还请小姐见谅。”
年年退回到他身边,骂了他一声,“秧子,你自报家门,回头人家找上门来,爹爹不得剥了我们一层皮!”
宋易仍旧弯身作揖,不为所动地致歉着。
商不与官斗,家仆纷纷转头看向了自家小姐。
莫秋水想来他们许是吓错了人,她不想招惹是非,即便惊吓过后,她还余悸未了,看在家仆出手教训了他们的份上,她想想还是算了。
“宋公子,既是无意,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就此别过。”
“且慢,”宋易出声唤住了她,“敢问小姐是哪家闺秀,家住何方,我欠小姐一个脸谱,他日登门致歉,也好当面归还。”
“不必,区区一个脸谱而已,宋公子不用归还。”莫秋水说完,领着一众家仆离去。
宋易碰了一鼻子灰,他连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不甘心就这么放人走了,“年年,串串,我们跟上去。”
久久地得不到回应,他回过头去,就见年年和钱清玄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秧子,怎么不见你打嗝了,适才你紧张些什么?”
“我瞧着那位小姐长得很是清秀,看着和岁岁差不多大,被吓成这样也不惊慌,好好的脸谱给剪没了,换作岁岁不得弄死我们去,她却很是端持大方,一点都没和我们计较。”
宋易见他俩还在那里说闲话,眼见着那些人越走越远,很快消失在街巷里,他急道:“你俩到底去不去?”
钱清玄双手枕着头,嬉笑道:“跟上去做甚?把人招惹狠了,回头找到府上告我们一状,岂不是等着先生揍一顿。”
“就是,人姑娘脸谱都不让你赔了,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还上赶着去追人,这不是把人得罪到家么?”
宋易快被他俩给气死了,他迈开了步子朝人追去,年年和钱清玄嘴上说着不去,脚却实诚地跟了上去。
年年边走边和钱清玄碎碎念道,“你看秧子急得都辨不清方向了,看来这回他是真的看上了那位小娘子。”
“这乌龙闹得,秧子还对人姑娘一见钟情了。”
俩人见宋易忽然停在路中间不走了,紧了两步跟上去,钱清玄问他,“秧子,怎么不跟了?”
宋易幽怨地忿了他一脸。
钱清玄和年年互看了一眼,心道完了,他们捉弄着秧子,把人都给跟丢了!
三个人找遍了周边的街角巷落,都没发现那一行人的身影。
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御临街,看见苏世卿早已坐在马车上等着他们,而岁岁坐在车厢里,挑起帘子,眼神苛责地望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岁岁不满地说了这一句,宋易就摊倒在了马车前座上,双眼无神地望着顶上的夜空,一副了无生气的死样,睡在那里一动不动。
岁岁把头伸到了车窗外,悄声地探听着消息,“哥,串串,秧子他怎么了?”
年年和钱清玄同时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俩跨过宋易的身子,先后钻进了车厢里,把车门一关,就在里面压着声音和岁岁一一说道了起来。
苏世卿看着宋易死赖在车板上不起来,赶路要紧,遂说了他道,“要睡你就靠在车门上睡,我要驾车回去。”
宋易四肢瘫软地爬起来,半身靠在了车门上,由着苏世卿将马车驶向了无尽的夜色里。
他听着车厢里压低的絮语声,不胜其烦地拍了两下门,里面立即静了下来,他颓丧地曲起小腿,把头埋在了膝盖上。
苏世卿看了他一眼,把车速降下来,让马车走得更平缓一些。
“吱呀——”
车门向内开了半边门,岁岁走出来,她抱膝蹲在了车板上,低唤了一声,“秧子哥。”
宋易的肩头微微耸动。
“我哥和串串太浑了,不帮忙就算了,还尽在那里瞎捣乱,”岁岁安慰他道:“人丢了不打紧,关键是秧子哥看上的小娘子,翻遍整个京师,我们都给你找出来。”
宋易总算是有了那么一丝生机,“怎么找?”
“秧子,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哥又会作画,让他把小娘子画出来,等胭脂铺开张,多的是大娘子和小姐们上门买红妆,不怕寻不到你心仪的小娘子。”
“真的?”宋易对此将信将疑。
岁岁朝他猛点头,“那小娘子出行,随身带着这么多家仆,出身非富即贵,我和娘亲到官夫人的后宅串门,会帮你留意着找寻这位小娘子。”
宋易这才活了过来,“还是岁岁贴心,秧子哥没白疼你一场,不像那俩人,看着都让人烦心。”
回到卫府,年年就被宋易抓着去作画。
“小娘子是丹凤眼,眼角轻勾上挑,还隐有卧蚕,年年,看看你画的这是什么?”
“明明是柳叶眉,你画那么粗做甚?”
“年年,你要拿捏出她如兰的气质来,不能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年年要被他给逼疯了。
原以为岁岁就够难伺候了,这还来了个更刁钻的宋易,要不是他间接地导致了宋易跟丟了心仪的小娘子,心里过意不去,他才不会一声不吭地任其摧残。
整个厢房里就宋易在那里指手画脚,苏世卿和钱清玄坐在床榻上,默默地不作声。
不知过去了多久,叨念了一晚上的宋易忽然闭了嘴,静静地凝视着宣纸上的人像,站在那里看得出了神。
年年搁下毛笔,直直地累倒在床榻上,嘴里哀嚎了一声,“累死小爷了。”
钱清玄狗腿地爬了过来,他细细地给年年捶肩捏胳膊,“年年辛苦了,歇会儿,我给你好生伺候着。”
苏世卿走到宋易身后,看了眼画上清秀的小娘子道,“有眼光。”
宋易的嘴角扬了起来,心里得意地叫嚣着,那可不,这可是他一眼就相中的小娘子,能不惊艳世人的目光么?可转念一想,要在京师里找到他心仪的小娘子,这谈何容易。
“会找到人的。”苏世卿洞察了他的心思,宽慰着他道。
“明日我就去将这副画装裱起来。”宋易小心地将画拿走,不期然地就听见了一道如雷的鼾声,打得震天响。
他看向了熟睡在床榻上的年年,眼神示意下,钱清玄立马卷起被子,将年年蒙头盖住,遮小了他的鼾声。
“年年这鼾声,以后讨媳妇都成问题。”xǐυmь.℃òm
“以后有得师娘费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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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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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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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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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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