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话,让我缓缓。”
卫殊被她这话堵得一肚子的火气都没处宣泄,他坐到床榻上,喝了一口冷茶,看着她呼吸渐顺,寒了声道:“娘子,喘过气没有?“
“没得。“楚兰枝懒得和他多说话。
卫殊愠怒地看着她,忽地眼里挑起了一抹坏笑,“早知道娘子这么能喘,上次就不该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听着如此恶趣味的话,她的喘憋都给治好了。
楚兰枝上了床榻,盘腿坐在了另一端,不欲理他,和他划清着界限。
厢房里一时间无人说话。
“娘子,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手打我,“卫殊幽怨地看着她,嘴上还在控诉着,“还一路把我骂进了屋里。“
“你没还手,更没还嘴,事后才来找我算账,”楚兰枝耍赖道,“我不认。”
卫殊见她这般态度,没法和她说理,他脱了鞋子上榻,打算死赖在这里不走。
楚兰枝一见他脱靴子,直觉事情不妙,“你这是做什么?“
卫殊:“我本意是想让娘子搬去我屋里,娘子不愿,我便只好住进你的厢房里了。“
这厮的耍起无赖来,比她还狠。
楚兰枝就事论事地说起他来,“本就是你挑事在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说这些私事做什么?“
卫殊轻斥道:“若非如此,娘子怎么会搬去我屋里。“
他还觉得自己有理了。
“你还吊我闺女,要把她绑到树上去。“单就这事,楚兰枝就没打算放过他。
“娘子人也打了,骂也骂了,怎么还不解气?“卫殊也是半点亏都吃不得。
“岁岁受了委屈,我是她娘,我不替她找补回来,谁替她出头?”
“那也不能拿你家郎君出气,”卫殊摆谱道,“这事你总归要和她说清楚,不能由着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闹下去。”
“岁岁还这么小,你让我和她说什么?”楚兰枝被他这话闹得窘迫异常,“我好好地睡在内院的东厢房里,你俩本就相安无事,是你非得让我搬去你那屋里,岁岁才闹腾起来的,这事要怪就怪你,关岁岁什么事。“
“她抢我娘子,这事还不算闹?“卫殊没脸没皮起来,也是无敌了,“你不能顾着小的,就不顾大的。“
楚兰枝甩了一个枕头过去,卫殊偏头躲过,枕头砸到了梳妆台,把一罐胭脂膏打翻在地上。
卫殊拿起冷茶,气定神闲地喝了起来,一副不给他个说法,他就赖死在这里不走的架势。
“岁岁那边,我会找她说清楚这个事,”楚兰枝斜一眼过去,“我一人睡得清静,你也别想赖在这里不走。“
这话显然不能打发掉卫殊。
“娘子,你这枕头掉地上了,还要不要?“
楚兰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卫殊看了眼那个枕头,见上面沾染了胭脂色,不能要了,于是说道:“你床上缺两个枕头,一床被褥,我回屋里一并给你拿来。”
他看着厢房里的摆设,开始安排了起来:
“梳妆台收一收,给我腾出靠窗的位置,我要放衣箱。”
“床头墙那边要打上两块木板,容我放些书在上面。”
楚兰枝羞愤地看着他,照他这样布置,不如把他那屋子都搬过来算了。
“我们不能天天搁一块儿睡。”
这话说得很隐晦,卫殊不是什么事都能把持住的人,让他熬不如弄死他来得痛快些。
“多久过来一趟?”
楚兰枝到底是脸皮薄,羞红了脸,“隔个六日。“
卫殊轻忽地扯了声道,“打发叫花子都没你这么抠。“
楚兰枝骂了他,“你别得寸进尺。“
卫殊的态度很是坚决,“什么事都好说,就这事我不能忍。”
楚兰枝被他逼得没辙,不得不退了一步,“隔五日过来一趟。“
她见他低头沉思,原以为就此将他打发掉了,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她直接羞愤至死。
卫殊极其认真地和她算了一笔账,“娘子,你月事少则三五天,多则六七日,这就算了,为免受孕,你还有个神神叨叨的算法,这又得去掉好几日,合着算起来,半个月都让你划没了,我才开荤,你就让我吃素,这委实说不过去。“
亏他这种事都能和她掰扯得这么清楚!
楚兰枝都快被他整疯了,“你到底想怎样?“
卫殊有理有节地道,“你得给我折一半地算。“
“什么折一半?“
“隔三日来一趟。“
蔺甲过来找楚兰枝时,正巧撞见她把卫殊轰出了门口,还当着他的面甩关了门,而站在门口的卫殊半点脾气都没有,看起来还颇有些自得。
他走过去行礼道:“大人。“
卫殊敛肃了神情问他,“找我何事?“
蔺甲觉得此事不便与夫人细说,便问了他道,“青姑娘的行李,属下要放到哪里?“
“放岁岁屋里,你告诉青稚,以后她和岁岁睡一屋。“
“是,大人。”蔺甲问明白了此事,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西厢房里。
岁岁趁着年年和苏乞儿去烧水的间隙,问了宋团子,“秧子,把你那个话本子拿过来给我。“
宋团子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话本子?“
岁岁皱了眉头看他,“《鸳鸯传》。”
爹爹老是跟她抢娘亲,他们也总是含糊地说不清楚个缘由,这事她非得自己弄明白不可。
宋团子惊得一声接一声地打起了嗝,“岁岁,苏乞儿怕我们带坏了你,不许你看。”
“你不说出去,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事?”岁岁威胁地把手放进了衣兜里,摸起了弹弓。
钱团子站出来帮腔道:“岁岁是个大姑娘了,她总该明白这个中缘由,不然下次她还得被先生吊着,挂到树上去。”
宋团子本着为岁岁着想出发,不惧苏乞儿的威胁,他翻箱倒柜地找到了那本《鸳鸯传》,递给她之前,小心地吩咐道,“你紧着时间看,看完了立即还我,不要让苏乞儿给发现了。”琇書網
岁岁郑重地朝他点头,拿过那个话本子,藏在《大学》的封皮里看了起来。
时间一晃,一个时辰过去了。
苏乞儿进到屋里,见钱团子边记账边拨弄着他的小算盘,宋团子斜躺在被子上看话本子,而岁岁坐在案桌后,手上端着本《大学》在看,脸蛋跟醉酒一样染成了酡红色,见他进门,她像干了什么坏事被人当场抓了个现行,眼神慌乱地躲闪着,和宋团子见他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岁岁,你在看什么书?”
这话一出,宋团子第一个跳了起来。
岁岁故作镇定地说,“找到一本《大学》,随手翻来看看。“
苏乞儿认识她这么久,从未见她捧过四书五经来看,他走上前来,上手抽走了她的书,发现内里藏了本《鸳鸯传》后,他气得手都抖了,“宋易,你给我死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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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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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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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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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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