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丙去驿站找人对了暗号,寻到接头人后,把信函交到那人手里,再往下一个驿站传递消息,直到信函落入卫殊手中。
那封信上写的全是暗语,只有卫殊和蔺甲三兄弟识得那字面上的意思。
这样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卫殊不可能建立起这么庞大的驿站传讯系统,能操纵这一切的很可能是太子,为了不让太子知晓他传递的消息,这才使用了暗语。
三日之期已到。
若真如蔺丙所说,卫殊派了轻骑兵过来寻她,那么最快今日便会抵达竹苑。
楚兰枝坐在矮椅上晒太阳,看着钱团子和宋团子挥着棍棒在对打,一招一式地很有气派,她看得正起劲,忽然余光里瞥见远在反方向的竹林外围,最高的那株竹子在疯狂摇曳,惊动得鸟雀振翅高飞,她一下就从矮凳上站了起来。
“别练了,回屋收拾包袱马上走!”
这是蔺乙在向他们传递紧急信号,快逃!
众团子愣了愣,随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撒开腿地跑回屋,纷纷拿起包袱就冲了出来。
许珏听到楚兰枝的喊声后,直接挎了包袱出门,“李尚庆和李夫人在前面带路,大家快跟上!”
钱团子冲宋团子喊了话,“秧子,我们走在师娘后娘。”
“知道。”宋团子让年年和岁岁跟着苏乞儿先走,他们尾随在师娘身后,跟着往江边跑去。
一行人飞快地穿梭在竹林里,惊风掠影,急速地向着江边跑去。
一路上惊起成群的飞鸟,扑棱着翅膀往高处飞,间接地暴露了他们的行踪,叛乱军随即驾马飞驰了过来。
蔺丙包尾走在最后面,一支支离弦的箭穿过竹林,惊速地扫射而来,他拔剑出鞘,回身格挡开射向人群的乱箭,“身后有流矢,注意避箭!”
他说完冲向迎面而来的那匹战马,腾身挥剑就将来人从马上劈了下来。
蔺甲侧身让到最后,挡住密集射过来的箭矢,李尚庆和李夫人率先上了船,夫妇俩一人在船头,一人在船尾,拿桨划水掉转了整个船头,等人到齐后,随时准备开船。
苏乞儿领着年年和岁岁率先登上了船,许珏紧随其后,眼看着一队黑骑军骑马冲了过来,年年嘶喊出声,“串串,秧子,当心后面!”
钱团子和宋团子一把将楚兰枝推上了甲板,俩人回身,挥着木棍就朝来人打去,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铿铿锵锵”地将来犯的士兵打得连连后退了三步,最后还是蔺甲冲过来,从背后一刀削下,才将人给解决掉。
眼看着十余个追兵跳下马背,扑下山坡向着河边围拢而上,蔺甲大喝一声:“开船!”
李夫人立马扯下揽绳,木船顺风又顺水,在夫妇俩的齐齐划桨下,一下离开了河面五米远。
“串串!”
“秧子!”
眼见着船只越划越远,而宋团子和钱团子还留在竹林里和敌人棍棒相斗,岁岁哭嚷出声,她拿出弹弓,抓了一把石子,在船身极度摇晃中,瞄准对方的眼睛,一石子嘣一个,就没带偏过!
楚兰枝命了李氏夫妇往河边划船,往下不断地挥手,大喊出声:“朝下游跑起来!”
蔺甲把钱团子和宋团子挡在身后,拼命地和敌人搏杀,好在蔺丙解决了那边的敌人,冲了过来,两兄弟前后夹击,这才撕扯开一条生路,让钱团子和宋团子沿着下游跑了过去。
“哥,我们三兄弟至少要有一人陪在夫人身边,你快走!”蔺丙一刀砍杀下去,声声地嘶喊道。
蔺甲杀红了眼,铮铮地看着蔺丙在敌人的包围里厮杀,他格挡开所有刀剑,追着两个孩子向下游跑去。
叛军闻风而动,数十人调转马头,纷纷向着下游驶去,而后翻身下马,如收拢的网兜齐齐聚向了那艘船,向河边扑杀过去。
木船距离岸边将近十米,眼看着数十人扑杀而上,钱团子和宋团子喘着粗气,已然跑不动了,蔺甲扯过这俩人的衣领子,嚎了一嗓子道:“会不会游水?”
两个孩子吓得脑子都木了,一声都不敢吭。
而木船的甲板上,楚兰枝扯过麻绳,套了个死结紧紧地勒在她的腰上,她拿起绳子朝蔺甲晃了晃,他随即领会了她的意思。xǐυmь.℃òm
“憋气会不会?”蔺甲一掌拍在宋团子的肩上,拍得他魂都散了,“落水了你给我往死里憋!”
没有时间了。
敌人厮杀过来,蔺甲揪起宋团子的衣领子,不等他有反应,抡起胳膊就将他抛向了河中,而后他将钱团子扯到身后,左肩上实实地挨了一刀,右手执倒一挡,就和敌人干翻在一起。
宋团子被高高地抛起,在空中没飞过一瞬儿,“嘭”地一声砸进了水里,冷水汹涌地灌入口鼻,他记起了甲师傅的交代,往死里憋住了气,手脚却扑腾着往水下沉去。
楚兰枝从甲板上助跑,飞扑向那个落点,一头扎进了水里,她寻着宋团子往深处游去,一手够住他的衣领子,一手划着水向上浮游。
数十支利箭贯穿水下地射过来,楚兰枝拢着宋团子往上游,避开了数支利箭,她浮出水面才看到蔺甲搂着钱团子,正划水朝船上游过来,而他们身后追着跳下水的敌人不下十个!
“往江中划船!”许珏手上收着绳子,命了年年和苏乞儿帮着往外划船,而岁岁正拿着弹弓,朝蔺甲身后的敌人射去,一石子嘣一个,帮着蔺甲从围困中解脱出来。
许珏很快将楚兰枝拉到了船沿,他伸手捞起宋团子,还没拽起楚兰枝,她便一脚将木船踢往河中,返身游回去接应着蔺甲。
身后的敌人越追越紧,蔺甲托着钱团子艰难地往前游,好在楚兰枝赶来及时,抢在敌人扑上来之前,从他手里揽过了钱团子。
“夫人,我去去就来。”蔺甲说完一头扎进了水里。
“往回扯绳子,快把楚娘子拉回来!”许珏一声暴喝,楚兰枝腰身一紧,随即被一股力道往回扯,她挣扎不过地沉入了水里,好不容易扑出水面,便见临河的水域洇开了一片深红色,水色越来越艳,满目的红色刺得她闭上了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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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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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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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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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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