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团子把手伸到了案桌上。
岁岁拿出备好的药棉和红药酒,拧了盖子,用药棉蘸着红药酒给他上药,“忍着。“
她总归是要矜持一下的,“要不是你替我挡了那一下,我才不会管你死活。”
苏团子低眼看着她道:“那你生的什么气?”
岁岁想起串串和秧子取笑她的那些话,又不能和他说出口,她恼火地用了点劲,药棉压进了伤口里,本以为他会像钱串串那样鬼哭狼嚎,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不会疼吗?”
苏团子什么苦没吃过,这点伤算得了什么,“灼着皮肤有点热,疼倒算不上。”
这话说得岁岁内疚了起来。
她涂完红药水,拿起他的手,呼呼地给他吹气,“娘亲说,吹一吹就不痛不热了,我常给哥哥上药,每次吹完他都舒服得要死。”
苏团子想抽回手,看着她鼓着腮帮子给他吹气,一时便忍着没动。
“岁岁,你多大了?”
“今年八岁,明年九岁,我就是大姑娘了。”
苏团子点了点头,“明年长成了大姑娘,就不能给哥哥换药了。”
“不换就不换,你们受伤了别求我就成,“岁岁扔掉他的手,看着桌上那一摞书道,”爹爹找你,就为了这事?“
苏团子:“再过半年,我就要考秀才了,先生见我天天看四书五经,没什么进步,就找了些策论给我读读。”
“真可怜,”岁岁同情他道,“打死我都不会读这么多书。”
苏团子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着,“没有书念,那才叫可怜。“
岁岁跳下床榻,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眼他道:“我太了解爹爹了,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看好你才会给你书看,苏乞儿,你定能考上秀才。“
苏团子见她趴在门上,只露了一双眼睛进来,尽管没看见她的脸,他也知道她正冲着他,笑得一脸的明媚夺光。
徐希的马车驶进了迎春巷,停在了卫府大门前。
她卷起帘子,吩咐车夫过后,便放下帘子坐回到马车里。
车夫跳下马车,前去敲门,前来开门的是苏团子,他见了人便说:“道观的徐娘子请楚娘子上马车,一道去太守府走走。“
“烦请徐娘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回禀师娘。“
车夫作揖,在门外恭候着他。
苏团子快步走进堂屋,对楚兰枝说道:“师娘,徐娘子的马车在门外候着,邀你去一趟太守府。“
楚兰枝饭后坐在椅子上休憩,闻言吩咐了岁岁,“去梳妆镜前把我的布袋拿过来。“
岁岁应声跑回了西厢房。
卫殊放平了筷子,追问了她道:“你去太守府做什么?“
“卖胭脂香膏,”楚兰枝笑着把事情和他简单地说了一下,“徐娘子出诊给太守夫人看病,顺带捎我过去,办完事就会回来,晚上记得给我留门。”
“师娘,我陪你一道去。”苏团子拦在她面前说道。
楚兰枝从岁岁手里拿过布袋,不许他跟过去,“徐娘子有马车,她会送我回来,你晚上记得给我开门就行。”
卫殊无奈地看着她走出去,嘱咐了一句,“早些回来。”
楚兰枝朝后摆了摆手,大步走出了门口。
马车穿街过巷,很快停在了太守府门前。
楚兰枝扶着徐希下了马车。
府上的张婆子以前得过徐娘子的医治,常年的咳嗽才见了好,她对徐娘子很是感激,知晓她今夜过来,便早早地站在内门里,迎了她进来,“徐娘子,夫人在厢房里,请随我来。“
徐希:“烦请带路。“m.xiumb.com
张婆子一路领着两位娘子穿过回廊,二进院子,步入到东间厢房里,太守夫人董氏坐在榻上,远远地瞧见人来了,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迎着来人道:“上次多亏了徐大夫的施针,我这头疼的毛病才见好转,这次失眠,又劳徐大夫费心了。”
徐希坐在张婆子端来的矮凳上,给董氏细细地把着脉,须臾片刻后,她收回手道:“太守夫人身体无甚大碍,只是近来烦事扰心,心阳上亢所致,吃几副宁心安神的中药便可好转。”
董氏宽慰地笑了起来,瞧着徐娘子身后多了一人,便出声问道:“不知这位娘子,如何称呼?”
楚兰枝向前施行一礼,“楚兰枝见过太守夫人。”
徐希冲太守夫人笑道:“这位就是我常说的,在道观施粥的卫府家的楚娘子。“
“倒是个标致的美人儿,“董氏见她眉眼含着春光,笑与不笑间风华流转,鼻翼小巧,唇色嫣然,这面相及其耐看,一下没忍住便多瞧了几眼,而她的体态又是外裳遮不住的丰盈,当下不住地点头道:“还是卫家老太太有眼光,早早地把你收为了童养媳,你们瞧瞧这模样,多有先见之明。”
张婆子笑着奉承道:“卫家老太太眼光独到,夫人自然也不会看走眼,倒是楚娘子不单是长得美,我听徐大夫说了,她还有一双好手艺,做了一手的好妆品。”
董氏:“那待会儿可得让我瞧瞧了。“
她拉着楚兰枝到身边坐下,说了些体己话,“瞧你面相就是个有福之人,”她翻开楚兰枝的掌心,摸了摸她指上的薄茧道:“苦尽甘来,实属不易,你的后半辈子就等着享福好了。”
楚兰枝失笑道:“我哪来的什么福气?“
“嫁给卫大人那还不叫福气?”董氏拿腔拿调地说道,“据说京师里看上卫大人的名门贵女都能排到御临街的城门口,他守孝三年未能成婚,谁成想一朝被贬,还被单方面退了婚。”
“卫大人仕途不顺,可这又未曾不是妹妹的福气呢?你可是卫家老太太亲定的孙媳妇,是名正言顺要嫁予他的正夫人。这是命定的缘分,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了你身边。“
董氏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听得夫君说,卫大人即日不久,就要委派新官职,楚娘子还真是卫大人的福星,一来就给他转了福运过来。“
这下楚兰枝有些懂她的意思了,她这是有意交好的意思,“我家郎君何德何能,如何胜任得了这份差遣?“
董氏给她透了点风声,“我只知道是上次下来的那个钦差,给你家郎君谋了个肥差,楚娘子,你就等着他平步青云,好好地做你的官夫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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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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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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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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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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