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巴巴地望着师娘。
“说完了吗?”楚兰枝偏头看了卫殊一眼。
“你说。”卫殊吃人嘴软,承让道。
“吃饭。”楚兰枝二话不说就开始动筷,钱团子和宋团子紧跟师娘的节奏,拿起碗筷埋头就吃,有师娘在,他们哪管先生爽不爽,先填饱肚子再说。
香煎鱼酥香入味,裹着浓稠的番茄汁水,一口饭吃下去,每一粒米都甜香适口;豆腐嫩得能掐出水来,又麻又辣,白浆在嘴里爆开的快感简直让人爽到飞起。
钱宋两团子吃得满嘴油腻,压根没留意桌上三人投来的嫌弃目光。
年年和岁岁学起卫殊的眼神来,神似七分,他们就是看不惯这俩货吃得太多,把他们那份都给吃了!偏就卫殊坐在这里,被说教过的兄妹俩,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风卷残云地横扫餐桌了。
“哥,你以前吃饭就那样。”岁岁用着这一排四人能听见的声音,悄悄说道。
年年故作不知地疑惑出声,“哪样?”
岁岁拿眼神挤兑着边上的俩人,“吃没吃相,跟饿狼扑食一样。”
钱团子和宋团子瞪了她一眼,不为所动地继续埋头吃着碗里的饭。
落雨倾盆而下,巷子口的积水将将漫上了台阶。
钱团子和宋团子回不去,俩人挨坐在一起,谋划着怎么骗师娘说个故事给他们听。xiumb.com
卫殊吃饭的时候没说他们吃相难看,而是闷声憋了个大招在后面,“你俩回去把《礼记》里的《曲礼》一章誊抄一遍。”
钱团子和宋团子皱着脸,不吭声地齐齐转头看向了师娘。
楚兰枝低头收拾着碗筷,看也没看他们一眼。
“是,先生。”
两人低头认罚,哀声应承了下来,不敢在堂屋里久留,免得先生看他们不爽,又生出什么事来,他们站起来对着先生和师娘拜了一礼,一起蹿回了西厢房。
年年和岁岁也跟着跑了出去。
卫殊见楚兰枝拾起碗筷要走,出声喊住了她,“坐会儿,有话与你说。”
楚兰枝停了手上的动作,坐在矮凳上瞧他,等他把话说完。
“你吃晚饭都不等人?”
楚兰枝轻笑出声,“等谁?”
卫殊静坐在灯下看她,身后是密布的雨帘,“劈里啪啦”地溅碎在地上,她不识趣,他就教她如何知趣,“等我。”
“那你先前可没说过会回来吃饭,”楚兰枝就事论事,没觉得理屈道:“你有时回来得这么晚,就算我等得起,年年和岁岁的肚子怎么等得起。”
卫殊:“我的例银不是白给的。”
楚兰枝拿了别人的银子,就不管人家的饭,这事委实说不过去,她不免心虚了几分,“天黑之前上饭,你回得晚了就在外面自行解决,我可不伺候。”
“知不知道什么叫以身作则?“卫殊说她一针见血,句句点到要害上,”娘亲从来不等爹爹回来吃饭,你让岁岁以后嫁进婆家和你有样学样,还是让年年娶了媳妇吃不上一口热饭?“
楚兰枝脸皮薄,被他说得两颊泛起了红潮,她无力反驳,算他狠。
“你说你等得起,”卫殊见这番说教起了效,进而道:“年年和岁岁年纪尚小,等不了可以先吃,不过你得等我回来一起用饭。“
楚兰枝一把抓起桌上的筷子,那架势一言不合就要砸过去,“等多久?“
卫殊觑了眼那把筷子,缓和道:“不过戌时,我有事不回,会派方显回来和你说一声。“
楚兰枝勉强可以接受,她拿起碗筷,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夜色深浓,落雨在屋檐上滴落个不停。
四个团子在西厢房闹着楚兰枝,非要听她说书不可。
钱团子:“师娘,我这胳膊腿儿哪哪都疼,你给我说个故事解闷呗。“
宋团子:“天太黑看不了话本子,我也要听书。“
年年:“娘亲,说一个。“
岁岁:“娘亲,说一个!“
楚兰枝没答应,岁岁就趴在她怀里,娇软地蹭来蹭去,她实在是没辙了,便胡诌了一个鬼故事来吓唬他们,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闹她要听书。
“祁阳山下有一座破烂寺庙,房梁上结满了蛛网,风吹过门窗“吱呀——”作响,就连供奉的神佛都被人砍去了手脚,满面厉色地怒瞪着来往的香客。”
钱宋两团子和年年听到这里有些怕了,三人不自觉地紧挨在一起。
“一位白面书生上京赶考,夜里下起了冷雨,他仓皇间跑进了这座破庙,挑了张瘸腿的矮凳坐下,想着在这里借宿一晚,明日早起赶路也不迟。”
岁岁扯了扯她的衣袖,软糯的问她,“娘亲,什么是白面书生?“
楚兰枝一想到晚饭后卫殊说的那番话就来气,“就你爹那样的。“
岁岁乖巧地“嗯”了一声。
“书生挑灯看书看到了深夜,正打算熄灯歇下,就听门上响起了两声似有若无地叩门声,”咚咚“地敲了两下,他屏息去听,那声音”咚咚咚“如擂鼓般砸在了门上。”
四个团子浑身一紧,都凑到了楚兰枝身边,死死地抱住了她不松手。
“书生怕是遇到了鬼,这荒郊野岭地哪来的人,这时一阵诡异的风吹进来,一下熄灭了烛火,他瑟瑟发抖地藏到了案桌底下,就见三个无脚鬼影飘在天上,头面朝下,眼里散着幽光地盯着他,忽而齐齐地向他聚拢而上!“
岁岁钻到她怀里“啊啊啊——“地尖声叫喊。
年年也揪着被褥喊得天崩地裂。
钱团子和宋团子相互抱在了一起,喊劈了嗓子。
楚兰枝被他们吓了一跳,脑子里飘荡着三个鬼影,她骇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偏偏一阵穿堂风吹过,吹得门窗“吱呀——”作响,烛火跳了两下熄灭了。
她的声音混杂在四个孩子的尖叫里,叫得尤为凄切。
卫殊听到尖叫声,外裳都不及穿上便趟着雨水冲了过来,他推开西厢房的木门,摸黑看到五个人抱在一起,亮白的眼珠子齐齐向他看了过来。
四个团子见房门被撞开,风雨倒灌了进来,外面立着一道鬼煞黑影,回过魂后,“啊啊啊——”地嚎着嗓子叫得死去活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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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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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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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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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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