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简情倒有些恍如隔世之感。她这些时日一心在大学的实验室里,每天三点一线,规律得几乎枯燥,但她并不觉得无聊,反而很充实。不过回归一下人间也挺好。
第一个看见李简情的是莫于非,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哪家走错的姑娘,因为李简情顶着一张素颜,穿着非常朴素的白衬衫牛仔裤。
“这不是李姑娘吗?啧啧,跟王小川断了之后越来越年轻了,我差点没认出来。”莫于非笑眯眯地道。
李简情淡淡点头,叫了一声莫少,只当是打过了招呼,绕过了他就往里面去。
莫于非回头挑了挑眉。虽然李简情本来就是个性子不热络的女人,但好歹也会看人下菜,以前还会应付应付他,现在是应付也懒得应付了?
王小川这会儿跟死狗似的躺在躺椅上,他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心思有些躁动,担心人不来了,想让符晓打个电话催催,又拉不下这个脸,去看唐学政古里古怪的脸色。
李简情看见王小川了,但她当作没看见,从他身边直直走过去。王小川瞟了一眼,心不在焉地收回视线。
等她走过,后知后觉的王小川猛地坐了起来。瞪着过去的熟悉背影。
艹,来了。
王小川不自觉地咧嘴,笑了。
李简情没看后面,先去找女主人符晓,符晓正在跟她的好友杨蜜烤松茸,见她来了,高兴地招呼,顺手夹了一片刚烤好的松茸放盘子里递给她,“简情,你来了,正好赶上,有口福。”
李简情拿了黑胡椒撒了撒,一口吃进嘴里,还没说话,大拇指已经竖起来了。
王小川幽灵似的跟过来了,见她吃得这么香,眉头反而皱起来了。
松茸又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她还吃得这么津津有味,难道这些天过的是苦日子吗?还有,她穿的是什么玩意儿,全身上下怎么都透出一股贫穷的气息?
符晓见王小川面色不悦地站在李简情身后,也不知这两人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只能对着李简情使了个眼色。
李简情会意,回头正好对上王小川凝重的视线。
什么情况?李简情挑眉。
“你跟我来一下。”王小川勾勾手指,转身就走。
李简情目送他走了,举着盘子问符晓再要松茸。杨蜜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过去啊?”
李简情接过符晓给的松茸吹气,不以为然地道:“我又不是他的狗,为什么他勾勾手我就要过去?”惯的他。
王小川走了一段,回头看一眼,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那女人还跟钉在那儿吃个不停。王小川黑了脸,这是饿死鬼投胎还是怎么地?
王小川走回去,粗声道:“我不是叫你来一下?”
李简情头也不抬,“抱歉,没空。”
李简情觉得有些肚饿,她看见左边放着厚切牛排,与符晓说了一声,自发地过去夹了一块牛排放在火上烤,牛肉一碰到烧热的铁网就滋滋地响,香气立刻就窜了出来。李简情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叫了。
王小川杵在她旁边,双手环胸瞅着她烤牛排。李简情只当身边没这个人,自发慢慢地将牛排烤了个六分熟,拿了盘子过来装盘,撒了些盐和黑胡椒,又夹了几颗圣女果作配菜,端到一旁坐下,慢慢地吃起来。
王小川在李简情对面坐下,撑着胳膊看着她吃。
“火是我烧起来的。”王小川突然指着烤炉说。
李简情好像没听见,继续吃她的牛排。
“你现在住哪?”
“你手机号码换了?”
“你现在干什么?”
王小川接连发问,李简情却好像屏蔽了王小川的语音似的,充耳不闻。王小川气得笑了,伸手去揉她的耳朵,被李简情一把拍下,她抬眸冷视,“你干什么?”
“我看你是不是聋了。”
李简情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我聋不聋你没数吗?通常没聋的人装作听不见,那只有一种可能。”冷眸抬起直视于男人,“那就是不想理。”
“啧啧,您这过河拆桥实在是快。”王小川略带嘲讽地道。
李简情勾起一个假笑,“多谢夸奖。”
这脸皮还是一如既往地厚,他什么时候夸她了?王小川手痒痒,直想往她脸上掐一把。但他忍住了,转而从她盘子里拿出一颗圣女果扔进嘴里,“你给我好好说话,老实交待,你现在到底跑哪去了?”
李简情慢条斯理地割着牛肉,“跟你有关系吗?”
王小川噎了一下,皱眉道:“就算做不成夫妻,咱们也还是朋友吧,你拉黑我是几个意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亏待你了。”
李简情的手顿了一顿,然后她抬起头,认真地道:“王小川,虽然我认为你智商偏低,但也没到傻的地步,但你真要说这么愚蠢的话吗?”琇書蛧
又内涵他!妈的他得马上去买个博士来才能好好说话了是不!“我说什么了我?”
“我拉黑你,就是不想跟你做朋友,最好老死不相往来,”李简情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道,“我这么说,你能听懂了吗?”
王小川眼眸微沉,“你非要搞得这么绝?”
李简情吃完最后一口牛肉,她放下刀叉,“对,咱们现在不是一条道上的,没必要再有过多的牵扯,你要有事,现在就说清楚,以后没事就别找我了。”
王小川很不舒服,也许是李简情的话全不留一点情面,让他很不是滋味。他沉下脸道:“李简情,你当爷是什么人?你高兴就来当爷的未婚妻,不高兴就走,我他妈是安全套,用完就丢了?”
李简情皮笑肉不笑地摊手,“抱歉,我就是这么渣。”李简情将“渣”字咬得特重。
王小川还没发作,李简情起身就走了。王小川瞪着她纤细的背影,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
这女人……想艹死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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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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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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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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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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