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林鼎阔又惊又喜,便嚷了起来。
“萧参谋已经把人给抱出来了,少奶奶看起来不是很好。”老庄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林鼎阔嘴角不经意抽了一下,便也跟着老庄一起往盈芬小院跑去。
大老远就能看到萧继东怀里抱着安祈雨,林鼎阔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萧继东面前。
萧继东抱着安祈雨行动不便,走的很慢,见到林鼎阔也只能是蹒跚而行。
“怎么了?”林鼎阔眼见着安祈雨昏迷在萧继东的怀里,双颊惨白,就连嘴唇都毫无血色,脑门上全是都豆大的水珠,身上的粗布衣服有些污渍,头发上也有杂草,碎叶,就看那攥紧的拳头便知她全身僵直,也就难怪萧继东抱着她会这么费力。
“我来!”林鼎阔一把将安祈雨揽在自己的肩头,半蹲着从萧继东的怀里接过安祈雨,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这才惊然发现她在发烧。这一夜,她都经历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林鼎阔就把人给抱回了房里,找来大夫。
林鼎阔守在安祈雨的床前,一瞬不瞬的就这么盯着她的痛苦表情。
大夫只是把脉,未施针灸,她便狰狞着表情,看来内里应是痛苦异常。
“大帅,少奶奶受了惊吓,又外感风寒,我已经开了药,也准备施针,只怕是会有些难受,望大帅帮忙扶着一下,最亲近的人在身边应该会好过些。请按住夫人的手脚。”
林鼎阔言听计从,立刻依照宋大夫所说的,自己将安祈雨按在榻上,又差了两个丫鬟帮忙按住腿脚。
一通忙活,眼看着安祈雨已经没有那么的僵硬与难受了,林鼎阔这才放下心来。
再看他自己,这个时候确实身子僵硬,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滚到眼睛里杀得生疼。
“大帅,夫人应该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刚刚我给下针百会穴的时候,她才会这么的反应。”
宋尧致大夫虽然为林家服务了这么多年,却也还是毕恭毕敬的,医者父母心他有这样的医德还有着对待衣食父母的尊重。
“我知道了,你也辛苦了。今晚上可能还需要你在这里守着,我就怕她会有其他需要,你看可好?”林鼎阔对于宋尧致也是十分的尊重,说话自然客气。
“是,大帅放心,今晚我会守在外面,随叫随到。”宋尧致说完便出去嘱咐丫鬟煮药。
林鼎阔看着昏迷的安祈雨,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一声叹息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惋惜,也许是放松,也许是心疼,反正这会儿他整个人是累极了,也需要舒服的躺一会儿,于是就在旁边的摇椅上合衣躺一下,准备稍微眯一会儿。
房间里安静极了,有袅袅青烟从香炉里飘出来,带出浅浅的香气,弥漫如轻纱,这是专门调制的安神香,为的就是养身安眠。
时间慢慢流逝,安祈雨终于觉得没有那么难受,心头积聚的闷气也慢慢疏散了,头亦是没有之前的紧绷,她的口中又苦又干,费力的张了几次眼睛,这才慢慢把眼皮抬起来,眼前的景物从模糊到清晰,皱着眉头,缓了缓神思,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是不是还活着……
上下嘴唇黏在一起,张嘴的时候不小心就将嘴皮给粘破了,立马带出血来,也顾不上了。
勉强呼吸一下,感觉酸麻还有些痛楚都从全身汇集到了脑后。小茶几上个小碗,让她忍不住抬手,却发现胳膊也好似挂了千斤重的铁块一样。
“水……”安祈雨终于放弃自己的努力,瘫在小榻上,从嘴里哼哼出这个字,声音小如蚊蝇振翅,自然也是没有人回应的。
“阿香……”她长长的换了一口气,又调整了气息,奋力的再动一动嘴唇,吐出了比之前更大声的两个字,可仍旧无人应声。
安祈雨无奈,干脆彻底放弃,只能舔了舔血腥的嘴唇,这才觉得湿润了一些,可作用也就是杯水车薪。
林鼎阔一夜未眠,回来之后也是忙着找安祈雨,这会儿才躺下,又有安神香陪衬,他是睡得有死了,整个人也陷入了梦魇。琇書網
梦境中,他看到一个女人,前后都长着脸,奇怪的是两张脸却都是安祈雨的相貌,一模一样。
林鼎阔跟着这个怪女人身后。想追上她,却怎么也追不上,就好像是现实中找安祈雨,梦境中还是在找她,疲惫不堪。
“我叫方颖菲,我叫方颖菲!”女人突然站在他面前,一脸阴鸷的笑意。
“方颖菲?方颖菲?方颖菲……”
林鼎阔念叨着这个名字,感觉到不知所措,突然这个女人伸手将自己的眼珠子抠了下来,“你喜欢的桃花眼,还给你,我不喜欢……”那种凄厉的声音好像是从十八层地狱里传出来的。
“还有这个,也还给你,我不要!”女人的头又转了一圈。另一张脸换了过来,里面的眼珠又被她给挖了出来,鲜血淋漓,惊悚的叫人瞠目结舌。
“方颖菲,不要,!方颖菲,不要啊!方颖菲……”林鼎阔绝望的喊着,声嘶力竭,却无济于事,他就这么被惊醒了,一张眼,就看到了斜对面安祈雨呆呆的望着自己,那双桃花眼失了光彩,目光涣散,犹如去了魂魄。
林鼎阔被这么一吓,狼狈不堪,连忙从摇椅上坐了起来还差点摔了一跤,踉跄着起身去查看安祈雨的情况。
“醒了?”
“是。”
安祈雨气若游丝的回答,目光瞥向他处,并不看他。心底里有意思酸楚,她必须承认,听着他梦里叫方颖菲的名字,她是醋了。
“觉得如何?”林鼎阔见她唇上的血丝,便端来白水扶她坐起来,喂她小心喝下。
这会儿安祈雨才觉得自己没有之前那么的难受了,可是到底该回应他什么,她不
知道,就勉强挤出来一丝苍白的笑意,转过头去让林鼎阔觉得她还是要休息的。
一夜未见,这么的疏远与陌生,林鼎阔也竟然感觉到了自己与她之间的凉薄关系,原来,他们之间竟是如此不堪。这般浅薄的夫妻关系一夜之间就此崩塌!
这似乎是一种默契,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回不到以前了。
林鼎阔看着安祈雨的冷漠,他想解释,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且这样的解释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她想逃走,是因为对他的失望,他想挽留,梦中却喊了别人的名字,还恰好让她听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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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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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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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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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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