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显感觉到林鼎阔是严重生气,可他又一言不发,自己就这么被动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的十分凌乱。
回到他们自己的东院,安祈雨发现阿香和萧继东收拾好了一大堆东西,整整装了三辆汽车。
“上车吧。”林鼎阔这才说了一句话,可是就三个字。
安祈雨跟着他一起坐进车里,感觉到气氛还是紧张,她也只是眨了眨眼睛,自己检讨自己的行为。
刚刚自己确实是过分了……
“你这样的小聪明,以后都给我收起来!自以为是,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吗?”林鼎阔努力压低声音,生怕被前面的司机听到。
“知道了。”安祈雨闷闷的回应了一下。
四九城,大杂院,胡同口,北平的夏天犹如一个大蒸笼,热气腾腾的上面还顶了一个盖儿。
安祈雨被林鼎阔冷落一旁,可是这旅途遥远,她总不能全程都在自怨自艾。
汽车的窗户开着,在丝丝热浪里带着若干解暑的凉风。
外面的精致算不上多好,但是也足够让安祈雨有个可以排解郁闷的借口。
她的目光投向远处,茶楼,餐馆,戏园子,这些与上海诸多相似的地方,却有着大相径庭的风格。皇城根下那种特有的霸气与沉稳,就连吆喝声都颇具王者风范,壮实的小二手拿蒲扇身着对襟盘扣棉绸汗衫,脖子上搭着一条白毛巾,大汗淋漓的京腔唱喝,婉转高亢,热情洋溢,儿化音的京味十足,让人觉得实在是亲切又动听。
车子速度快,眼看就要开过去,那招牌上书写的是什么奇怪的书法,安祈雨也没看看懂,一时好奇就只有拧着脖子回头望去,到底还是没有听清楚这家卖的是什么。
林鼎阔注意到她的好奇,随着她的目光一起望了过去。“看什么呢?”
“吆喝的挺有意思的,就是没听懂。”安祈雨回答。
“炸酱面。”林鼎阔忍笑回答,接着又问她,“是不是饿了?”
“没有。”
“忍忍吧,快到了。”
林鼎阔有点自责,确实疏忽了,她早上只听着自己给交代祭拜的事,大概也就吃了一个鸡蛋大小馒头。中午因为自己生气,就只顾着收拾东西,中午饭都没吃就上了车,也难怪她会饿。
自己急功近利,害得别人连饭都没吃上。
“有空带你去逛逛,和你们上海不一样呢。”林鼎阔语气温柔,他总不好老是揪着一件事不放,而且安祈雨已经没有十足的底气,要是自己再埋怨,岂不是让她更是畏手畏脚。xǐυmь.℃òm
“谢谢大帅。”安祈雨勉强微笑了一下。
“以后要改,不能叫大帅,叫我鼎阔。”
“是。”
名字这件事上差点出了大纰漏,她可不敢再来一次了。
林鼎阔想想也是难为人,别说安祈雨了,阿香再对她说话的时候也是失口喊她阿雨,更何况是本来就顶着别人的名字,她怎么好适应。
自己要是突然改了名字,不叫林鼎阔了,恐怕也没法一时间就能把别人的名字听进自己的耳朵里。
她能圆场化解,已经算是难得,自己却还责怪,连午饭也没给吃,到底是过分了。
车子过了北平城的朝阳门,一直往东去,就出了北京城,安祈雨这下彻底没有了可看的风景,路上跑着的黄包车都不见了。
路边都是些野生花草没有什么甚大的趣味,安祈雨百无聊赖就想打盹了。
“不要睡,等会就有风景了,小心错过,累了就靠我身上吧。”林鼎阔看着安祈雨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想提醒她。
“知道了,不睡。”其实安祈雨也睡不着,她的肚子这会儿还饿着呢,腹中空空如也,自然睡不着了。
林鼎阔知道安祈雨不会主动靠过来,一伸手就将她揽在怀里,安祈雨整个人都有些被动,也只是上身靠了过去,整个腰部悬空,他揽着自己的姿势并不舒服,可是迁就林鼎阔的对自己的好意,安祈雨就这么勉为其难的靠着,其实全身紧张整个人都不那么舒服,还不如自己坐在那边好受些。
“听到水声了吗?前面有瀑布,雨水多的时候还能看到彩虹。”林鼎阔自顾自的给安祈雨解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各种迁就。
“是吗?”安祈雨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借着往外面看的机会就从林鼎阔的身旁稍稍挪开。
林鼎阔这时候才注意到了安祈雨对于自己的疏远,这个丫头原来并不喜欢自己。
心中失望,也就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安祈雨张望着车窗外面的瀑布,林鼎阔则闷不做声的独自坐着。
“水量看着有点小,是不是最近没有雨水,等到水量大了,应该就能看到彩虹了。”安祈雨没有看到林鼎阔所说的彩虹,但是这里的景致确实不错,山水相依,草木葱茏,而且暑热也被减缓了不少。
林鼎阔点了点头,就不在多说了。
车子又颠簸了一阵,安祈雨被折腾的差点就从座位上飞了出去,幸好下意识的一把抱住了林鼎阔的胳膊,这才免于头顶碰到了车顶。
“坐好。”林鼎阔一把抱住安祈雨,将她揽的紧紧的,生怕再碰到哪里。
“谢谢。”安祈雨在林鼎阔的怀里探出头来,感激的一笑。
这回她终于没有从自己的怀里挣脱,林鼎阔心里突然又多了些安慰,看来自己应该对她更好一些才行,说什么她现在和自己也同一条船上的人,既然是战友那就应该互相扶持。
安祈雨毕竟弱小,自己就算是内忧外患,怎么说也是个中央军的大帅,护着她是应该的。
可是他却真的只顾眼前,没有想到,这个安祈雨只是个替身……
地方到了,车子停住,安祈雨被晃的头晕眼花,想着自己幸好没吃东西,要不然估计会吐林鼎阔一身。
努力的压下自己胸口所有不适的感觉,使劲的往回咽了咽唾沫,安祈雨终于舒服了些,林鼎阔眼见着她不舒服顺其自然就给她理了理后背。
“大帅一路辛苦,这位就是嫂夫人了?”
听了这话安祈雨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一切应对准备,却没有想到自己看到上前来迎接的竟然是一位道长,白色长袍,手握拂尘,发髻束起还插了一枚玉簪。而且年纪轻轻,看上去也就跟林鼎阔差不多,二十来岁,面如冠玉还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安祈雨瞧着实在是新鲜,这都民国了大清早亡了,怎么还有这样的打扮?要是不看自己身旁的汽车,还有自己和林鼎阔的衣服,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到了什么仙界幻境。
《红楼梦》上说贾宝玉曾梦游太虚幻境,自己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能耐,眼前是这位道长谪仙一般的,远处的山水景致绝佳。
安祈雨感叹,原来方才各种折磨都是为了现在的美不胜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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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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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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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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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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